扳手,看见女儿哭成泪人,粗糙的手掌在裤腿上擦了又擦,最后落在她发顶,像碰易碎的瓷娃娃:“哭啥?
考不上就考不上,爸养你一辈子。”
大哥苏建军探着半个身子挤进来,二八自行车的车把还挂着给她买的奶油冰棍,此刻正滴滴答答往下化:“谁欺负咱妹了?
老子去捶他!”
冰棍滴在水泥地上,和母亲打翻的白粥混在一起,甜腻的气味里,苏小满突然笑了——这才是1985年的夏天,带着汗味、饭香和家人手忙脚乱的温暖,不是前世那个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
她抬起头,从裤兜深处摸出被揉成一团的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
周秀兰接过来看了一眼,手突然抖得厉害,通知书边缘的锯齿划破指尖,渗出血珠:“重点高中……你考上了?”
苏建国凑过来,老花镜滑到鼻尖上。
当“松江市第一中学”的烫金字映进眼帘时,这个在车间能扛起两百斤钢材的汉子突然转身,对着墙壁狠狠抹了把脸。
大哥苏建军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把半化的冰棍塞给她,转身就往外跑:“我去告诉全厂的人!
我妹是状元!”
“别跑!”
周秀兰想喊住他,却被苏小满拉住手腕。
她这才注意到女儿另一只手里还捏着职高的录取通知书,边角处全是被指甲掐出的印子:“小满,你是不是……妈,我不读职高。”
苏小满盯着母亲的眼睛,把两张通知书摊在缝纫机上,“昨天我去学校领通知书,林小霞说帮我拿,结果她给了我这个。”
她指尖敲了敲职高的信封,“真正的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在这里。”
周秀兰的嘴唇开始发抖。
她认得林小霞,是小满初中同桌,总来家里借复习资料,上个月还帮她给小满裁了条新裤子。
苏建国的扳手“咣当”砸在地上,铁锈味混着血腥味在空气里蔓延:“那个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