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珠峰北坳死寂如幽冥鬼域,连呼啸的罡风都凝滞在零下西十度的严寒中。
慕容雪蜷缩在牦牛皮睡袋里,青铜面具紧贴心口,寒气透过七层裘衣渗入骨髓。
林玥的血书字句在舌尖反复灼烧,混着咽下的桑皮纸在胃里翻腾。
帐顶悬挂的转经筒无风自动,筒身镌刻的六字真言泛起微芒,在毡布上投出扭曲的梵文暗影。
帐外忽起金玉相击之声,似有冰杵捣月。
慕容雪掀开毡帘一线,但见沈墨盘坐玄冰台上,面前悬着三尺见方的寒玉卦盘。
那玉盘通体澄澈如昆仑冰髓,内中雾蛟翻腾,映得沈墨面上青气缭绕。
三枚龟甲在空中浮沉,甲背北斗七星纹竟逆序排列,每次碰撞都迸出幽绿磷火,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织就天罗地网。
第三次卜筮时,龟甲突然齐声悲鸣。
卦盘中雾蛟暴起,凝成坎下兑上的困局,六道阴爻竟渗出朱砂血痕。
沈墨拂袖震碎冰台,眉间竖瞳青光暴涨:"好个泽水困卦!
"碎裂的冰碴未及落地便化作青烟,凝成九只骷髅环绕卦盘嘶吼,眼眶中跳动着与沈墨竖瞳同源的幽冥鬼火。
慕容雪急掩帘幕,腕间羊脂玉镯骤然发烫。
这是母亲临终前为她戴上的,此刻却浮现出与青铜面具相同的雪莲纹。
帐外足音逼近,沈墨的声音裹着冰碴刺入耳膜:"慕容队长雅兴,寅时观星?
"话音未落,毡帘无风自启,露出沈墨半边隐在阴影中的脸——右耳垂下的绿松石坠子正渗出黑血,在地面绘出曼陀罗毒纹。
"沈教授不也在夜观天象?
"慕容雪将面具塞入经幡夹层,佯装整理驮袋。
晨光中沈墨的瞳孔竟似蛇类竖立,玄色大氅下隐约露出朱砂绘就的锁魂链纹样。
当她俯身去系牦牛毛靴时,瞥见沈墨腰间经筒的转轮竟镶着人牙,筒身密密麻麻刻满倒写的往生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