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马利克阿巴斯 本章:第14章

    阿泰尔叹了口气。他托起亚伦的脸上下左右地查看他脸颊上的瘀伤,他不喜欢这个模样。“这是谁干的?”

    “我摔倒了,”亚伦说。他自豪地笑了起来,就好像他很高兴弄伤他自己。“我一直在练习我的攀爬技巧。我滑了一下。求求你找到玛丽吧。”

    他已经知道玛丽在哪里,他不需要去找她。阿泰尔松开了亚伦的脸,然后开口说:“我会找到她的。去找其他人,告诉他们我需要找一个叫加尼耶?德?纳普卢斯的人。他会找马吉德?阿丁,他会尝试藏起来。”

    “我会的,”亚伦发誓。

    “多加小心,”阿泰尔强调,“不要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亚伦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溜进了人群之中。下一秒他就不见了,消失在视野之中,和他身边的人们融为了一体。

    ――

    很容易就找到了玛丽。阿泰尔只需要记起他在哪里看见了圣殿骑士,还有玛丽和妓女以及不孕的妇女们待在一起联手保护她们自己的地方。他发现她蹲在一具尸体边上,旁边是一捆干草。地上全是逐渐变成棕色的血液,玛丽的衣服上也有一滩血迹,她身后的干草堆也是。

    他投下的阴影让她抬头往上看。她原先放松地放在刀柄上的手一下子收紧,但在她看到他的一瞬间又放松了。她的脸毫无表情,她棕色的眼睛没有丝毫光泽,就如前天她看向她首次杀死的对象那样。对比起玛丽,那个圣殿骑士简直是个巨物,他的体重肯定有两个玛丽那么多。

    “他昨晚又来了,”玛丽说,“我无法忍受她再一次的哭诉。”

    阿泰尔明白。他低头看着男人的尸体,查看他脖子和肚子上切口的深浅。刀子插入他身体所留下的好几条伤口染红了他白色的制服。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玛丽说,“或许你应该杀了我。我有能力干出这种事,”她示意她的杰作,“而且我不难过、我不抵触、我也不高兴。什么都不是。我能对任何人干这种事。”

    阿泰尔跨过尸体,伸手用一只手臂圈住她将她拉起身来。她顺从了,从她显眼的犯罪证据旁走开。他没有取走她手中的匕首,而是把她带回了她和其他女人们的家中。“我们中的有些人能干这种事,而有些不能。你仍然能成为这个世界上的善的一部分。”

    玛丽并不相信他。“留心绞刑架上传来的名字,阿泰尔。”然后她低头看着她衣服和手上的血。“你为什么来找我?”

    “其他人很担心。如果他们要紧的话,那就把自己收拾干净,销毁这些衣服,去找他们然后告诉他们你没事。如果他们不要紧的话,那就不要再跟他们说话。”阿泰尔放她离开,她踌躇了一阵子。“走吧,你这样子在这里不安全。”

    所以玛丽离开了。

    ――

    阿泰尔在一直和亚伦见面的屋顶上等着他。男孩在下午来了,脸上满是汗。他气喘吁吁地在阿泰尔身旁跌坐下。

    “我已经告诉了所有人,”他说,“如果那个人来到城市,我们一定会知道的。”

    “谢谢,”阿泰尔说,“明天同一时间我会来这里见你。”

    ――

    回到联络处,马利克正伏在他的地图上。对进来的任何人来说,他看起来一定和他一直以来扮演的忠诚走狗一样。一个知道自己的地位并且对此感到满意的人。当阿泰尔从上面跳下来提示他不再是一个人时,马利克的脸颊轻微地抽动了一下。阿泰尔走近到能被看到的距离后,马利克从眼角处瞟了他一眼,然后重新专注在地图上。

    “有什么消息?”马利克问。

    “没有,”阿泰尔说。他从头上取下了头巾(深深地怀念他以前戴的兜帽)然后将它放在了远离马利克的工作的柜台上。“你的情报员有什么消息?”

    “没有,”马利克说。他直起身的同时发出了一声不快的闷哼。“我还能指望吃上饭吗?”

    那一瞬间,阿泰尔忍不住对这个正常到荒谬的问题翻了个白眼。他走到马利克的正对面,双手撑在他正在绘制的(一个更加精准的耶路撒冷版本)地图两侧。“你就不能自己做吗?”

    “我已经习惯了你做的饭的特别味道,”马利克说。显然他脸上的表情表露出他并不认为他们两人之间应该做出任何改变。他们婚姻中脆弱的和平经不起任何(进一步的)破坏,因此阿泰尔并没有对此穷追不舍。

    “我今晚会喂饱你的,然后明天我会教你如何做饭。”随后阿泰尔走进内室去做饭。

    ――&――

    吃饭的时候他们坐在一起。阿泰尔一边咀嚼吞咽着,一边面无表情地盯着桌上的血迹。无论他在想什么,他的思绪以及飘得远远的了。或许他正在试图弄清他们对那些事件了解些什么才让他们处于此刻。或许他正做着马利克之前(在这个他所憎恶的联络处里独自)做的事。

    将之前看起来混乱无序的事情重新捡起来一一排好:大导师将阿泰尔当做一个礼物送给了一个他需要讨好的人,当做一个奖赏赠予一个表现出色的人(或许他想要说服他们加入他的一方来反抗德?沙布尔),而马利克是对一群疯子证明忠诚的一个的祭品。

    “你在磨牙,”阿泰尔说。他的声音很突然――猛地从什么地方传来――因此马利克从他的思绪中被拽回了现实世界。“是什么让你感到困扰?”

    “他为什么要将你嫁给我?”马利克问。

    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阿泰尔挑起了眉毛,但是他并不觉得好笑。(可能有一点,也可能只是惊讶。)“你是一个忠诚的人。你总是能在完美地完成你的任务的同时服从于信条。尽管这对大导师来说没什么意义,但是这对你来说意义重大。我觉得他认为如果他再次需要我,他能轻易地说服你为了信条让我回去。”

    “忠诚不等同于无知,”马利克说。

    阿泰尔耸了耸肩。“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做。但是最终我们会取得胜利的。”然后他舔了舔留在他唇边的食物残渣,怀疑地看向马利克的身体。“如果我们真要对敌人发起一场战争,或许我们要着手提升我们的技术。”

    “提升我的技术,”马利克纠正他,“你认为我在你不在时候都干嘛去了?”

    “我可不相信。画地图并不是什么令人兴奋或者挑战性的事。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做过比那更费力的事。无意冒犯,马利克。”

    无意冒犯,听起来像是与阿泰尔想表达的完全相反。“我可没有一直闲着,阿泰尔。你通常都不在。我并不像你那样规律,但是我一直都有在锻炼以恢复和保持我的力量。”

    阿泰尔点了点头。“所以我们会磨炼我们的技术而不是身体。”他站起身,捡起了他的空盘子。“你一直都比我擅长于使剑。你可以展示给我看看。”

    ――

    他们在外室里面对面。阿泰尔脱去了上衣,赤裸着胸膛,他把靴子也脱了并把它们放在一旁。这些月以来,他高强度的规律锻炼让他保持着手臂和胸上分明的肌肉。和他自己的新手们一起训练让他在要害处的皮肤上留下了瘀伤和浅浅的划伤。伤痕越深色,无疑他自愿让自己被打到的次数越多。

    “我想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对打过了,”马利克说。

    “确实没有。这肯定很有趣。”从他声调呆板的回答中很难看出他是否真的这么想。阿泰尔看起来从来没有享受任何事情(除了取得胜利,他看上去对他的成功确实很满意。)他现在站在马利克的对面,又高又壮,一点也没有那些恶行曾在他身上凌虐的痕迹。

    “肯定会的,”马利克在一阵停顿后同意道。他摆出了自己的架势,准备着他自己。在他们开始前的半秒钟,他才有时间琢磨阿泰尔到底会平等地对待他,还是因为他失去的手臂而给他放水。

    ――

    马利克的嘴里有血,而他毫无保护的左侧传来一阵新的钻心的疼痛。他跪在地上,手肘撑着地面,混着血的唾液从他口中流下。每次呼吸都会牵起他肋骨处的又一阵痛楚。

    他真是忘了阿泰尔是多么粗鲁的一个人了。他忘记了为什么这个人会被禁止和年轻的新手们一起训练。即使是成为刺客多年的成年人在训练场上面对阿泰尔也会再三犹豫。他们戏谈着他与生俱来的软弱和他那个性别的人的种种失败,但是除了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公开地面对他。马利克已经很多没有和阿泰尔打过了。时间模糊冲淡了记忆,因此记忆已经千疮百孔。

    阿泰尔紧按着他的胸口,他的上唇红肿着,重重地喘着气,看到这些让他感到些许安慰。自从他们结婚以来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脸上如此有气色,他的眼中藏着更深邃的愉悦。

    “这对你来说很有趣?”马利克问。

    阿泰尔将头偏到一边,耸了耸肩,根本不打算假装这并不有趣。他的指节因猛击马利克的胸口而红肿着。“我承认,你比我想象中好不少。”

    马利克在一声闷哼中吃力地坐了下来,用手背抹了抹他的嘴巴。“我应该把这句话当做称赞还是侮辱?”

    但是听到他这么说后阿泰尔的笑容逐渐消失了。“随你怎么想吧。”然后他挺直起身子。“你一直都是一名出色的刺客,马利克。你是一个坚定的人,不单只训练有素而且心理强大。作为一名刺客,我一直都十分尊敬你。”

    “但是?”马利克提示道。他摊开着双腿,手因为战斗而麻木着,前额因为抵挡阿泰尔挥过来但并没能落下的拳头而瘀肿着。

    “我说完了。”阿泰尔走到他面前,向马利克伸手示意帮助他起来。马利克默许了,直到他站起身来才开始后悔,因为他的全身再次疼痛起来。

    ――

    早晨,阿泰尔精力充沛,而马利克浑身疼痛。他们洗漱穿衣,在吃完早饭后来到外室训练他们的剑术。马利克选择了一把稍短小的剑,站在阿泰尔对面,与此同时阿泰尔停顿了一阵子。

    “怎么了?”马利克问。

    “尽量不要刺伤我,”阿泰尔坦率地说,“我可能怀着你的孩子。”

    马利克已经忘了那个可能性。(即使没有忘,他也把这件事扔到了脑后,在其它事情的堆积下逐渐地被淡忘。)他用剑向一旁示意:“我会尝试记住这点的。”

    阿泰尔点了点头。随后他举起了他的剑。

    ――

    这场对战十分简短。阿泰尔――以他的力量、速度和残酷无情的暴力――最终被缴械了。马利克脚踏着他掉落的剑,一股高歌的胜利感从脊椎处升腾而起。阿泰尔脸上震惊的表情真实得不像装出来的,几乎融合成了漆黑的狂怒。

    “你太草率了,”马利克在阿泰尔能开口话说之前说道,“如果这就是你教给你年轻的新手们的技术,那你真是辜负了他们。你刚刚被一个只有一只手臂的人给缴械了,阿泰尔。”

    “哈,”阿泰尔说。他向前弯腰去捡他的剑。马利克移开了脚让他捡走了剑。“你可做不到第二次。”

    马利克并不是很确定第一次他是怎么做到的。或许是技巧和运气的结合让他赢得了这次对战。技巧在他们接下来的战斗中会帮助他,而(完全依赖于)运气只会完全阻碍他们。“我们走着瞧。”

    ――

    阿泰尔的手摁在他的肩膀上,他冰冷的武器压在马利克的腹部上,第二轮就这样结束了。直到最后一秒,马利克都对阿泰尔的自制力没有足够的自信,

    害怕他爆发的恐惧会战胜判断力而让他铤而走险。这一定是他用手揪着阿泰尔的头发、向后仰着头且在最无用的本能反应中将他的脖颈暴露无疑的原因。

    “三盘两胜,”阿泰尔说。

    “好吧,”在他能细想之前马利克说。

    ――

    第三场对打被尼达尔的到来打断了,他好奇地看着他们,尽管没有问为什么他们会拿着武器在外室里。阿泰尔给了尼达尔冷冰冰的一瞥,随后他跳上房顶离开了联络处,而尼达尔用一声愤怒且反感的嘲笑回应了他那冷冰冰的一瞥。

    马利克考虑了一下是否要问其中的缘由,最终决定最好不问。相反地,他走进房间捡起他之间挂在柜台上的袍子。他坐在区馆长的位置上(他不是很确定他值得这个位置,但是他认为这或许是想让他分心),问道:“有什么消息吗?”

    “马吉德?阿丁安排了他最信任的两个手下为一名未知的来客寻找并保卫一间房子。我们一直在城市里跟踪他们,希望能找到那间房子的位置,那个来个应该是加尼耶。”尼达尔往身后的其它房间看看了,然后回头看向马利克。“有什么我需要留心的吗,区馆长?”

    你在为一个卑鄙的主人工作。

    马利克摇了摇头。“我在努力纠正阿泰尔在剑术上的许多不足之处,因此如果他想要教街上的新手们,他能正确地教导他们。”这并不完全正确,但是马利克已经努力让描述接近真相了。

    尼达尔看起来并不相信,但是他点了点头。

    “心宁平安,”马利克说。

    ”心宁平安,区馆长。”然后尼达尔离开了。

    ――

    阿泰尔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因此马利克能有足够时间完成对耶路撒冷地图的改进。他回来了,说:“马吉德?阿丁正在为某个人准备一间房子,房子在贫困区里。”这比尼达尔先前告诉他的要多一点十分重要的信息。

    “你知道准确的位置吗?”马利克问。

    “我只知道是两个地方中的一个。我的新手们正在监视那些房子看都有谁在进出。”阿泰尔用手揉了揉他的肩膀,在揉到某个特定部位的时候皱起眉来。但是他在兴趣盎然地瞅着马利克留在工作台上的剑。“我们没有完成我们的对打。”

    “我们没有,”马利克同意道。他把地图留在那晾干,随着阿泰尔回到了外室。

    ――

    最后的对战并没有以平局收尾。如果是在一场真正的战斗中,马利克已经死了,但是阿泰尔最终也会随他而去。他牺牲了他脆弱的一侧来换取短暂的优势来杀掉对方。在一场真正的战斗中,马利克会撑到看着阿泰尔死的那一刻。

    但是阿泰尔脸上的愤怒让他感到吃惊。

    “怎么了?”马利克问,“你就那么容易被冒犯吗?你以前也不是没有被打败过。”

    “如果我必须活得足够长来给你生一个孩子,而你也必须活得足够长来成为孩子的父亲,”阿泰尔说。这些话如此直白和沉重。在他们大汗淋漓的时候如此不合时宜。“不要如此轻视你自己的生命,马利克。”随后他退了一步。“我会给我们做晚饭的。”他没有再说什么就离开。

    ――

    他们吃过了晚饭,阿泰尔在喷泉旁用凉水擦洗他的头和脸。他把衣服堆在门口处,然后在水边蹲下,逐渐暗淡的晚霞将长长的影子投入房间里。马利克已经在吃饭前将他的头发还有脸洗了,擦洗去了他身上最难闻的味道。他没有理由站在那,看着阿泰尔用凉水擦拭他的脸,水珠从他的后颈处滴落。

    “你为什么要盯着我看?”阿泰尔问。

    “如果这让你感觉不适的话我可以停下。”马利克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他为什么要盯着阿泰尔看。为什么当他捧起水然后将水浇到他的身上时,他要盯着看他背部移动的肌肉。他想啊想,想着那些不久之前的那些话语,想着当他那么说的时候阿泰尔有多么生气。(他在想某些朦胧的危险的事情,在想阿泰尔或许确实会在意。)

    但是阿泰尔转过身子来看着他,却什么也没说。随后他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向他,停在刚好够远的地方,全身都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你已经非常仔细地看过我的身体了,马利克。有人会以为你已经厌倦了欣赏这样的景色。”

    马利克哼了一声。

    阿泰尔对他笑了起来(像是嘲笑),那本应该是令人讨厌的傲慢,但是马利克发现自己也对他笑了起来。什么熟悉的、灼热的情感从内心深处涌了出来,即使他百般尝试也无法强压住这种感觉。如果这是欲望的话还没那么棘手,但这是欲望还有什么东西紧密地纠缠在一起,他无法再次将它们分开。然后阿泰尔从马利克身边迈开了,走回了他们的卧室,而马利克被留在原地,全身都不自在地紧绷着。

    Chapter

    21

    Chapter

    Text

    阿泰尔约在贫困区里和佩尼娜见面,地点是一栋空建筑物上快要崩塌的屋顶。在破碎的墙壁旁,她的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她的脖子上有一道割伤,如果伤口再深一点、再近一点的话就能轻易致命。但是她的脸上(依旧)充满血色,她对他笑了起来。

    “我有消息要告诉你,”她在他能开口问候之前说道,“亚伦找到了那个老人藏身的房子。亚伦说他操着一口法国腔,面色凶狠,但是他没能听到那人的名字。他听起来像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吗?”

    阿泰尔记着在那个黑暗的密室里侵犯了他的男人们的千百条细节,但是世界上应该会有好几个人能用“面色凶狠”来描述。他不愿表露出任何肯定或是感受到一丝希望。“看样子像是,”他说。

    哦,佩尼娜是多么高兴能听到这个回复。她手握着她最喜欢的匕首站起身来。“我们会继续训练吗?”

    “你的脖子怎么了?”阿泰尔问。他取下遮住他的头发还有部分脸的头巾,将它扔到一个不会被风吹走的角落。他穿着的衣服是他最后几件好的衣服,因此他把能脱的都脱了,把它们放在一边保持干净和完整。

    “一把刀,”佩尼娜说。她用指尖抚摸了一下伤口留下的疤痕,随后将手放在身侧。“教我如何挣脱一个更高大的对手的禁锢。”

    阿泰尔没有拿武器,而是示意她靠近他的身体。她走了过来,转身背对着他,然后他用打算杀了她的方式抓住了她。流过她身体的强烈恐惧感像是将她麻痹了一秒钟,但这一秒钟就足以要了她的命。他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不赞同的闷哼。“反击,”他说,“永远不要放弃,永远要记得反击。”

    然后她开始挣扎起来,在一声尖叫和疯狂地用匕首一挥之后挣脱了他的禁锢。他避开了,但是她气喘吁吁、满脸通红,脸色比放任她刺伤他更差。

    “再来,”阿泰尔说。

    所以他们练了一次又一次。佩尼娜的惊慌在更加集中精力的尝试下逐渐地消失。他们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她的脖子又开始流血了。阿泰尔的肋骨处由于被尖尖的手肘多次撞击而剧烈抽痛着,但是比起这点疼痛,佩尼娜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佩尼娜坐在一旁,手里紧握着她最喜欢的匕首,汗湿透了她的头发。当他开始穿衣的时候,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你的乳头变暗了,”她说。

    阿泰尔看了看他自己的胸口,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变化。“它们肯定一直都那样。”

    佩尼娜看上去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没有说出口。

    ――

    在回联络处的路上,阿泰尔无意间注意到尼达尔也在往同一目的地赶路,因此他放慢了脚步,拉开了足够长的一段距离让对方能去找马利克谈话。跟踪他并且靠在门口处偷听他和马利克的对话是一个难忍的诱惑。(但是如果这么做只会点燃男人的怒火,而在时机到来的时候他有可能会成为一个有用的同盟。)所以阿泰尔犹豫不决地在街上等待着,直到尼达尔离开。

    ――

    命运没有给马利克一张可以掩饰谎言的脸。即使马利克不承认(或者可能是没有意识到),他的每个表情都是他内心想法显眼的、痛苦的表现,因此当他在画地图时走神想到什么令人不快的事情时,他的面部会扭曲。而同样的,如果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愉快的事情,他会朝着空气笑起来。

    阿泰尔回到联络处后,他发现马利克正厌恶地嘲笑着他要发给大导师的那小小的一张纸。

    “有什么消息?”阿泰尔问。他将头巾扔在柜台上,一只手撑着台面。纸上还没有写上字,表明了无论马利克得知了什么,他都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写。(太谨慎小心了,阿泰尔想,就跟太雄心勃勃一样。)“知道他的位置了吗?”

    “是的,”马利克说。他没有从纸上抬起头来,就这么满是怨恨地盯着它。“我必须告诉大导师。想想就在几周前我们还在频繁地通信,现在我却想不到一个浪费在这个人身上的字,真是稀奇。”他厌恶地皱着眉闭了一会眼,然后看向阿泰尔。“你是怎么在他做出那些事后忍受他的?”

    他无法回答马利克的问题。没有任何回答能让他满意。真相是,大导师对阿泰尔在服侍那些男人时所遭受的不便和疼痛致以了最真挚、最深切的歉意,但同时他也坚持他的理念:做那件事就像杀人一样一直以来都是阿泰尔的责任。大导师会仁慈地对待他,也会对他厌恶地毫不理会,而且总是两者互相频繁且平等地交替。阿泰尔渴望得到大导师对他的赞同和喜爱。(即使在那之后,如果他没有被嫁给马利克的话,他或许也会一直想得到他的赞同和喜爱。)

    “告诉他加尼耶已经被找到了,”阿泰尔说,“而且看样子他不会在同一个地方久留。”

    “嗯,”马利克说(像是一声咆哮),“你自己的情报员告诉了你地址吗?”

    “是的。我暂时还没有去调查过那里。”

    “你去吧,”马利克说。他向外示意门口,“我会组织语言告诉我们那个可恶的导师,我们已经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

    找到佩尼娜向他描述的那个地方并不难。他对这座城市了如指掌,这让他能非常轻松地找到任何地方。他唯一费心的就是需要留意频繁搜捕他的警卫。(而且如果不是针对他的话,就是针对任何一个看上去会在任何暴力的迹象前屈服的omega。)阿泰尔被迫无聊地坐在长椅上、混入走向他想要去的相反方向的人群里、最终站在一群讨论着自己丈夫最喜欢的食物的妻子们中间。

    当他终于到达他的目的地时,没有人在看守着入口。如此卑鄙的一个人(经常带着许多忠诚的护卫)会在几乎没有保卫的情况下被留在这里,这真是奇怪。阿泰尔保持着一定距离地等待着加尼耶暴露他自己。他花了几乎一个小时的时间在房子后面的空地上绕圈圈,直到那个老人终于露面了。他的秃头反射着晚午的阳光,但是他脸上的沟壑皱纹像是在攒积阴影。他的嘴永远无情地扭曲着,这个特点让阿泰尔在他用他那慢吞吞的声音地招呼着房子里的某人前就马上认出了他。他有着一双指节分明大手――它们强壮有力(阿泰尔记得这点),时不时犯下残忍的暴行。他身穿黑衣,瞅着他的临时居所前的人群,散发着正思索要对哪只畜生下杀手的气息。

    在他会被察觉前阿泰尔迅速离开了。他逃到了屋顶上,穿过城市,一路朝着联络处静滞的(令人困惑的)舒适安逸、还有坐在柜台后的那个人身边逃去。

    ――

    阿泰尔回来的时候,有一个访客正在联络处里。一名刺客短暂友好地拜访了联络处,他在一次(非常非常久的)远行后终于启程归家,他肩负着许多消息以及深切的思乡之情。他(出于好意)并不想留下来过夜,因而只是在他离开的时候带走了补给品和新的武器。

    他白色的制服一从视野里消失,马利克就问:“你知道了些什么?他是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是的,”阿泰尔说,“他是第一次里两人中的一个。他是一个屠夫,我记得大导师告诫我要小心不要让他砍了我。”在送别人去为了全体刺客的利益而被操的前几周告诉他这件事情显得过于难以理解,尽管实际上这确实是个有用的信息。

    “我还没有收到我们导师的回信,”马利克说。就好像这真的可能发生一样。就好像在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大导师就能收到有关加尼耶已经抵达的消息然后立马回信一样。“如果他没有亲自给我们安排任务的话,我们该如何在不引起他的怀疑的情况下杀掉这个人?”

    “你做不到的,”阿泰尔回答道。他深知这一点。但是马利克脸上流露出惊讶之色,他睁大了眼睛,面颊松懈下来,就像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一点。“你是一个区馆长,马利克。如果你被人发现违抗了大导师的意愿或者是信条,你就完了。如果我们想要成功的话,你必须保持忠诚。”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允许你独自去杀掉那个人?”马利克说,“你能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找到然后杀了他?这个主意简直可笑。你喜欢示众。”

    阿泰尔叹了口气。“没有其它选择了。我不喜欢示众。我只是在做我被训练做的事。一个好刺客会确保他的杰作被众人目睹了。我是被这么教导的。我们现在做的事必须秘密执行,而且不能被任何人看见。如果我被发现了,我会说是仇恨让我杀了他们。大导师会相信我的。”

    “我们只有一个目的,”马利克说,“我们不能被分开。”

    “我们只有一个目的,”阿泰尔同意道,“但是拿我们两个人的生命来冒险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可以轻易地说服任何人我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而杀人的,而且我是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干的。他们会相信我有能力干出任何事。”

    马利克并没有同意他,或者说他不喜欢他这么做。“这件事不会发展到那样的。大导师非常希望这个人死。现在他就在我们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会要求我让你杀了他的。”

    ――

    疑惑在他们的床上困扰着马利克。这让他无法入眠,让他不断地翻来覆去,时不时抱怨他们的床、天气还有他酸痛的肩膀。他(自言自语地)在断续的呼吸声中嘟囔着每句抱怨,直到阿泰尔伸手将他的身体拉近。当阿泰尔拉过马利克的手把它按在他胸前并静静地握着它时,阿泰尔的剑坚实地挡在他们的身体之间。

    “为什么你睡觉的时候要带着剑?”马利克问。黑暗中他的声音微不可闻。

    “这样我就不会感到无助了。现在睡吧。”

    ――&――

    他们的指令来了,一条快速(简洁)的潦草书信:

    马上行动。把这个败类从人世上消除。

    马利克把指令给阿泰尔看,对方只是点了点头。这个回信没有让他感到意外或是吃惊,完美地符合他自己的推断。

    ――

    任务需要等到晚午的时候,等尼达尔有空过来联络处待到马利克和阿泰尔能回来。在尼达尔到来前,马利克在他的物品中找到了他自己的(对他已经没有用了的)袖剑,然后将它交给了阿泰尔。他以为对方会宽慰或是高兴地接受它,却没料到阿泰尔的脸上会流露出犹豫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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