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塔兹对阿泰尔的印象,马利克的脑中有个想法。马利克清晰地记得他自己的母亲,她的声音和她双手的触感。他记得他爱她,比任何他能想象到的对任何人或事物的爱都要强烈和持久的爱。阿泰尔从来没有一位他能去爱的母亲,他决定要生一个孩子的心路历程也是困难重重。尽管(多年以来)他坚持地认为他欠马利克一个孩子,很长一段时间他也没有提过自己有多想要一个孩子。阿泰尔曾多次直白地告诉他自己的发情期到了,他们可以要一个孩子,马利克都一一拒绝了他。第一,是为了给阿泰尔时间去愈合他之前受到的创伤。第二,是因为阿泰尔认为他有义务生一个孩子来偿债。
直到阿泰尔问他要不要生一个孩子并且承认他想要一个孩子,马利克才同意。孩子一出生,阿泰尔对孩子照顾得无微不至,但是他无法自然而然地倾向带有任何不必要的疼爱来照顾塔兹。他会抱着孩子――尤其是塔兹睡觉的时候――但是这看起来充其量是他勉强在自己。
这些早期的迹象像是对塔兹与阿泰尔互动的能力有着长远的影响。和他母亲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安静。他敏捷且顺从。看上去他总是刚好徘徊在碰触的范围之外。
“你觉得你的母亲更喜欢吉达吗?”马利克问。他们独自待在安全屋内,塔兹停下了他不知所云的报告。马利克一直(有意地)听着,直到他突然发觉自己脱口问出了他逃避了好几个月的问题。
这不是一个合情合理的问题。吉达天生就很难满足。相比之下,塔兹总是温柔随和。吉达对阿泰尔的喜爱高于任何人,被除了她的母亲之外的任何娇纵或者安慰她都会表现出强烈的反感。阿泰尔的态度软化了,因为他们为了打破吉达满脸通红的倔强失败了很多次。整个马斯亚夫都在她数小时无休无止的尖叫声中苦不堪言。除了她的母亲,没人能安抚吉达。
“不,”塔兹说,“母亲喜欢我,因为我不吵,脾气也不坏。他会告诉我怎么变强,他会从厨房偷来面包然后带我到楼顶上。母亲会在我害怕的时候亲吻我的额头,握着我的手。”塔兹对这个问题皱起眉来。“母亲更喜欢吉达吗?”
“吉达更喜欢你的母亲,”马利克说,“你不需要这么安静。即使你吵吵闹闹你的母亲也会爱你。”
“这会让你伤心吗?”塔兹说。
有时这很难让人接受。塔兹从一开始就十分体贴。男孩会跟马利克长时间地坐在一起,陪着他做那些无聊的文书工作。他能好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后,他会在马利克的左臂下依偎着他。塔兹一直都很爱他。吉达只有在他帮助她无休止地接近阿泰尔的使命中才亲近他。有些短暂的时候她会容忍他(或许只有天黑时他帮她洗澡的时候),更少有时候她会为见到他而真心地感到开心。
“有时吧,”马利克最终说,“但是她只是一个婴儿。”
“她该消停下,”塔兹向他提议道,“你不应该再要孩子了。他们都会像吉达那样。”
马利克点了点头表示他理解。然后他示意塔兹应该继续告诉他那些他研究的鸟儿、虫子、岩石、泥土。
――
回到马斯亚夫的旅程快了很多。塔兹几乎从村庄的入口一直跑到了训练场,他们发现阿泰尔正在批评一群新手粗心大意。他没有拔高他的声音,但是他们都羞愧地垂着肩膀。
塔兹立刻跑到了阿泰尔的边上,粉嫩嫩的手指抓着他的左手小指头。这个动作只让阿泰尔分神了一口气的时间,然后他继续他的训话。吉达明显不在训练场上,马利克一边叹了口气,一边环顾着满是尘土的训练场寻找她被放在了哪里。
有一群年长的男孩――他们快要成人了,即使如此――被派去照顾她。他们小心翼翼地围着她形成一个保护性的圆圈,伸长着腿坐着,形成一道障碍防止她从他们之中逃走。吉达被一块大得塞不进她的嘴巴的石块逗乐了,一手正抓着一团泥巴,她胖乎乎的脸蛋和嘴巴上也到处是泥。其中一个男孩看到这个场景,不悦地呻吟起来。
马利克走向他们,然后停下来,他的影子正好向男孩们警示了他的到来。他们犯了错一样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就像是在等待着因失败而受惩罚的孩子。其中有一两个男孩几乎要开口道歉了,还好一个头脑转得快的男孩跳起来,把他的女儿抱起来然后递给马利克。“我们上课要迟到了,区教长[1]。”他尊敬地低下头,然后连忙有多快就跑多快地离开了,他的兄弟们也如释负重地跟在他身后逃走了。
吉达用舌头上的泥土跟他打了个招呼。
“如果你连泥巴都吃,那你也应该能吃饭啊。”他换个姿势抱好她,让她的膝盖在他胸前夹紧且双手能抓着他的长袍。在这个罕见的时刻,她向前倾身用她张大的、流着口水的小脏嘴亲了亲马利克,然后向后倾身,对她留下的杰作十分得意。“谢谢你,”他说。
他朝阿泰尔处瞄了一眼,确认塔兹还在他身边(没惹祸),然后把吉达带进了没那么多泥的室内。
――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之后阿泰尔才来找他。在这段时间内,吉达从容忍马利克执意要清洗她的脸的行为,到因被强迫和他呆在一起而变得暴躁,到不满意她的母亲不在身旁,再到饿得非常不高兴。她坐在马利克的大腿上,双手拽着他的衣服,用湿乎乎的、满脸鼻涕的脸蹭着他。
“过来吉达,”阿泰尔说。他拉着她一只胖乎乎的手臂将她抱起来,她感激地喊了一声。塔兹握着阿泰尔的另一只手,眼睛亮晶晶的,一个大大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我希望你知道我一件事也没搞砸,”阿泰尔说。
塔兹说:“我要继续告诉他我看到了什么。”然后他赶紧跟上阿泰尔。
――
在影子斜斜地打在他的桌子上警醒他自从上一次他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之后,马利克才去找他的孩子们。他的第一个猜测是他们已经被有时来照料他们的保姆接走了。当他发现事实上并不是这样时,他去厨房看了看,最后走进他们的房间。
塔兹正睡在阿泰尔旁边,手靠着他的嘴巴。阿泰尔倚着墙壁,后腰垫着一个枕头,吉达正大张着嘴巴睡在他的胸膛上。她胖乎乎的小身子靠一层薄汗维持在阿泰尔赤裸的胸口上。
“我脱不开身,”在马利克能发表意见之前阿泰尔开口道。他用手指划过塔兹的头发,然后再将他的头发抚平。“他睡着的时候还在讲。”
“我们的儿子认为我们不应该要更多的孩子了。他觉得他们都会像他的妹妹那样。”
阿泰尔扭过头,低头看着那个睡在他身上的小动物一样的孩子。“最好是避免再来一个像她一样的了。”但是他声音中的爱意让这句话失去了任何原本的意义。“我想你了。”
“我只是离开了一个晚上,”马利克说。
“我几乎没注意到你不在,”阿泰尔纠正道。他小心翼翼地向前倾身,将躺在他胸前的吉达转移到床上,让她睡在她哥哥的身旁。她伤心地嘟囔了一声,然后平稳地呼出了一口气,在睡梦中蜷起身子。
“她睡得真熟。”吉达很少会睡得这么熟。
阿泰尔蹑手蹑脚地站起身。他扭动着身体站起来,防止打扰到难得会同时睡着的孩子们。当他迈开了一步,好像知道自己肯定把他们吵醒了,然后又迈开了另一步,直到他走到马利克身边将他推向门外。一旦他们穿过仍然开着的大门走到门廊上时,阿泰尔上前吻他,双手忙着将马利克的衣服脱掉。
“我们就不能在里面做这个吗?”马利克问。
“如果你继续顶嘴来浪费时间的话,我们就根本做不成了,”阿泰尔说,“有人会来找我们。我们的其中一个孩子会醒。”阿泰尔继续吻他,同时将他推倒,让他背部靠着墙坐着。他们对在城堡的各个角落里幽会已经轻车熟路了。阿泰尔被提拔为兄弟会的大导师后,他的工作就占据了他的大部分时间,剩下一点他们勉强挤出来的时间都留给了他们的孩子们。
阿泰尔存心从容地带着欲望吻他,一边将马利克摸到全硬。等他做到后,马利克已经咬着嘴唇忍耐着呻吟,阿泰尔对他笑起来,笑容里的骄傲和恭喜和他对正式晋升为刺客的男孩们露出的笑容一模一样。
――
吉达在他们做完后的没几分钟后醒了过来,伤心失望地哭喊了起来。阿泰尔已经整理好了他们的衣服,正坐在马利克的大腿上,但是汗水还没从他们的前额上干透,做爱后愉快满足的感觉还没完全消散。阿泰尔正要起身去应答他们女儿的哭喊声,马利克却贪心地用手环着阿泰尔的腰,把他留在原地。她的哭声通常都会得到回应。
阿泰尔礼貌地留了几分钟,然后再一次吻了马利克。“我们可以带她去村庄,然后把她交给拉娜照顾几个小时。塔兹可以跟男孩子们一起玩会儿。”
“什么时候?”马利克问。
“很快,”阿泰尔说。他再次亲了亲他,然后起身去应答吉达的尖叫声。当塔兹嘟囔抱怨着他妹妹讨厌的行为时,他的声音里依旧充满了睡意。等走他出来,对没把他从他妹妹讨人厌的吵闹中救出来的马利克投来愤怒的目光时,他依然皱着眉。
“不要再生了,”塔兹对他说。他在马利克身边坐下,头枕着他的手臂。马利克亲了亲他的头发,没有给他做出承诺。
Notes:
[1]原文Dai,是一个略高于分部馆长的职位,等同于伊斯兰教中的宗教领袖“伊玛目(Imam)”。此处译为区教长”。
译者:经过四年断断续续的更新,中间还经历了一次高考以及各种杂七杂八曲折,终于完结了这个大长篇,算是了了一桩心愿吧。十分感谢beta
长期以来的帮助和支持,也十分感谢这篇翻译下面积极留言的各位读者给我的鼓励,很抱歉拖更了这么久才完结。本来有很多话想要说的,但是到最后真的已经疲惫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大概翻译完这篇文给我最大的感想就是我真的不适合当一个好译者吧(笑)还有4篇番外就还是随缘吧,再次感谢到这里的各位!
Chapter
32:
番外一
“我怀孕了。”
Notes:
译者前言:4篇番外的翻译顺序将按照为作者在汤不热的发布顺序,也就是事情发生时间线的顺序来发布。ao3上的原文番外顺序为倒叙,但大体不影响。
AO3
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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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实际上阿泰尔一点都不着急要孩子。(没有任何外力的影响下)如果有这个选择的话,即使没能体验到身为人母的快乐,他也可以无忧无虑地度过他余下的一生。除了他自己对这件事的感受之外,如果真的存在上帝或是命运来决定这一类事宜的话,他就不应该要一个孩子是个不难得出的一个正确的结论。上天给了他三个孩子,但是他(或是他的身体)却不想要或是没能保护他们。在他们(真正)新婚的前几个月里,马利克想要个孩子的事实一直在困扰着他。
阿泰尔给了马利克机会去要(另一个)孩子,但是被拒绝了。他再给了他一个机会,然后再次被拒绝了。未能偿债的沮丧让他心烦不已。他们争论过愚蠢的话题,不去理会半知半觉的真相。但是(另一次)发情期的接近让阿泰尔在马斯亚夫的会堂里踱来踱去。他在跟自己的思想做斗争:要个孩子对他们有利、马利克想要个孩子、阿泰尔从他身边夺走了一条他永远都无法归还的生命但一个孩子可能会成为一个小小的弥补。他在小小的角落里和高高的屋顶上睡着了,试图在犹豫不决中寻求些安全感。
当他去找马利克、去说服他要个孩子时,他没有告诉他这样才是公平的。他没有说这是他欠他的。阿泰尔说:“我想要一个孩子。我想要在我的梦境之外看看他。”即使马利克认为他梦见孩子的梦境很是温馨,阿泰尔也没有反对他。那个孩子是萦绕在他脑海中的噩梦。那唯一一个他试图保护却仍旧死去了的孩子。那唯一一个阿泰尔有理由去哀悼、而且即使他(有那么点)伤心他没能保住它却依旧知道自己不能好好爱它的孩子。
马利克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阿泰尔无法爱一个孩子。马利克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在他的梦里,满身鲜血的幼童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绕着他跑。马利克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阿泰尔在生下一个孩子之前他永远都不会放弃。
没有什么会阻止马利克同意。他只能答应。
――
他的发情热在冬天最寒冷的时候袭来了。阿泰尔在席卷了他全身的热潮和渗人的冷风中发抖。他没有将马利克绑在他的床上,但是当他醒来却发现他的丈夫不在身边的时候,他确实很想这么干。
欲望难耐是最羞耻的部分。身体上的欲望还可以用足够的意志力来压抑下去。(而实际上,阿泰尔在屈服于高潮的秘密诱惑之下后,身体上的不适几乎不足挂齿。)他的身体固执地想要生育后代,这让他的身心都遭受了他不得不承受的最痛苦的孤独。本应有人陪伴在他身旁的念想比愈加汹涌的湿漉漉的性欲更加难耐。
马利克踩着小心翼翼的脚步回来了,试图对他的不在献上歉意。阿泰尔一把把他拽到床上,双手按着他的前胸把他固定在原地。他让自己的欲求不满融化在马利克的唇上,解放他的阴茎以便自己乘骑。他做完以后,他坐在马利克的大腿上然后说:“敢再离开我就挑断你的小腿筋。”
马利克脸上的表情混杂害怕和好笑,然后翻过身。阿泰尔乐意地被他压在身下,欣然接受了马利克本想用来惩罚他的粗鲁而充满爱意的吻。
――
马利克在阿泰尔的上一次发情期后比以前要更加忧心地关注着日历。他胸中的恐惧与他内心欣喜若狂的期待格格不入。以前(在联络处的时候)没有时间观察妊娠的迹象。(说实话,他根本不知道他该留意些什么迹象。)一个月过去了,阿泰尔什么也没有跟他说。
第二个月过去了,仍然没有消息。马利克对他自己的失望闭口不提。他做好自己的职务,同时也观察阿泰尔是否有表露出任何有关这个暂时失败的情绪。阿泰尔从来没有提过他对自己的生育能力的骄傲,他一直知道他在过去有多么易孕。那些不想要的境况(或是阿泰尔不止一次地提到过他自己从来都不想要孩子)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对这次出乎意料的结果感到失望。
奇怪的念头困扰着阿泰尔。他讨厌他们的很多兄弟都知道他只是一个omega而且讨厌被被人碰触这个认识。然而当马利克不在他们房间以外的地方碰触他的时候他对此感到气愤。(阿泰尔曾经说过:“那是因为你想动身碰我,但是你却没有。你想要尊重我,但是感觉你就好像对此感到难为情一样。”)在他们卧室之外的任何地方碰触阿泰尔在一开始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他们染上了在角落里快速地来上一炮的坏习惯,好像如果这是为了尝试证明他们有多么擅长躲躲藏藏,阿泰尔就能接受这个挑战。这并不能帮他习惯爱恋,但这个妥协足以让风波平息。
――
五个月时(之后),阿泰尔急促地把他摇醒。马利克马上跳起来搜寻着是什么战斗让他被惊醒,但是阿泰尔抓着他的手腕让他睡下。房间里暗得即使连模糊的轮廓也分辨不出来。阿泰尔拉着他的手直到他的手碰到他腹部光滑的皮肤,然后稍稍用力按着他的手,让他按着什么肿胀的东西。
“怎么了?”马利克说。有什么推了推他的手掌。从阿泰尔体内一个隆起轻轻地推了他。
“我怀孕了,”阿泰尔说。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无法辨认出他脸上的表情或是他想要怎样的反应。马利克把他的手抽回然后把被子踢开的时候他一动不动。他转过身,好让他重新将手放在阿泰尔的腹部上的同时不让自己感觉快要摔下床。阿泰尔足够耐心地允许他的动作,也足够体贴地将他的手移到他能再次感受到胎动的地方。然后他抽开了手,在黑暗中沉默着,而马利克在他的孩子的动作下笑了起来。
在万籁俱静中感受到如此巨大的幸福感真的是一件奇怪的事。他停留了一会,一直拖延到他能感受到空气中的不适变得过于鲜明了为止。他(不情愿地)移开了手,然后在阿泰尔身边躺下。“你为什么等了那么久才告诉我?”
“我以为它会死去,”阿泰尔静静地说,“他们全都死了。玛丽说这个孩子非常坚强。她说如果我想要留下这个孩子,我得好好保护好它。全马斯亚夫会认识到这件事。”在奇迹的光辉中,那些话语里的耻辱让人难受得听不下去。“你可以感到开心了,马利克。我想要你开心。”
“我很开心,”马利克安慰他。
――
一个大嘴巴的男人淫荡地嗤笑着、谈论着阿泰尔如何终于被好好地操过了。那些话本不应该被马利克听到的。马利克是在从城堡大门到家门口的路上从训练场上听到的。他没有穿着他的黑袍子(或者任何能让他被辨识出来的东西)。那个混球安全地藏在一群慵懒地等着训练场换人的刺客中。
马利克寻思着任由别人胡说八道去吧。(就像他还是男孩时干的那样)。比起忘掉那些辱骂,他看向他的身侧,亚伦叹气一口气。男孩对很多事情都学得很快,是一位忠实的伙伴。他朝脚下看了一圈,然后弯下腰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把石头递给他。
“你要我把他叫过来吗?”亚伦问,“我觉得他会很乐意看看这个的。”
“他会乐意听听的,”马利克说。然后他从亚伦身边走开,朝那一群刺客走去。他们对阿泰尔的尊敬是绝对的(或者他们声称是这样的)。他们将他作为一位战士来敬畏、作为一名领袖来服从,但是他们仍没有停下‘omega生来就该被操’的闲言碎语。
那不过是可悲的现实,如果阿泰尔生来就是一名alpha的话他该有多么伟大。在那个嘴巴不干净的蠢货在意识到他的错误的一瞬间,马利克攥紧了他手中的石头。他的朋友如鸟兽散,失败地试图藏起来。那人刚张嘴想道歉,马利克就挥起坚硬的石头朝他的脸上打。石头清脆地砸在他的脸上,毫无疑问地打断了他肌肤之下的骨头。那人疼痛地叫出声,跌倒在地上,明智地待在原地没动。
“拉乌夫!”马利克喊。
拉乌夫已经从训练场上抽出身来跑过来查看伤势。“在?”他说。
“这些人闲得没事干。给他们找些活干。”然后马利克将石头扔在地上呻吟着的人身上,瞟了一眼满脸羞愧的男孩们。他把他们留给拉乌夫去严厉惩治,然后朝亚伦走去。
阿泰尔正站在城堡打开的门口前,嘴唇勾起一个愉悦的微笑。他就站在那等马利克走到他面前。“那不会让他们住嘴的,”阿泰尔说。
“如果杀鸡儆猴足够多次的话那会有用的,”马利克向他保证。他没有碰阿泰尔,但是他想碰他。他等到他们走到里面,远离太多双眼睛,然后才吻了他,阿泰尔回吻了他。
Chapter
33:
番外二
塔兹的出生
Notes:
原作者注:一件小趣事儿:马利克发现阿泰尔快要临盆的情节本来是放在最后一章里的。我全都计划好了,但是我觉得这个在情感上和“快乐的”结尾太冲突了。所以我就直接快进到包子们啦。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more
notes.)
Chapter
Text
阿泰尔对他眼下的状况和严重性并不是不知情。玛丽对分娩的事向来都很直白。她详细(恐怖)得不得了地向他描述过。实际上,她甚至还去找男性omega并听了他们(同样可怕的)的分娩故事。所以他不找医师并不是因为缺乏有关的了解。他非常清楚他腹部传来的紧缩的剧痛是因什么而引起的。
玛丽曾经说过:“如果你无法为了自己而保持理智的话,”(因为他们都知道他并不擅长判断情况到底有多危险),“或无法为了你的孩子,”(因为她已经猜到了他对他腹中动来动去踢来踢去的小东西保持着摇摆不定的态度),“想想马利克。”
哦他一边想着马利克一边提着水罐走上台阶。他想着被马利克静静地藏起来的成为父亲的喜悦。他想着他怎么改都改不了的喜欢被碰触和抱着的习惯。他想着如何下狠手摘除掉他让自己怀孕的能力(不是他的性欲)。阿泰尔一边拽着毯子一边强烈地、不断地想着马利克。
他在城堡顶端的一间废弃的房间里弄了个可以躺下的地方,但是他没有躺下来。
阿泰尔不断地在来回走动的同时揉背。黎明之前的疼痛愈演愈烈直到每一次阵痛的袭来都让他视线模糊,呲牙咧嘴。
哦阿泰尔一边想着狠狠地将马利克戳成筛子,一边等着对方手忙脚乱地寻找自己,直到他能找到阿泰尔。
――
他想着孩子可能会在马利克找到他之前出生。但是他无论怎么想都不会得出结果。阿泰尔并不怕疼(他也被警告这会很疼,而这确实很疼)。他并不怎么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疼痛。当他把前额抵在墙上、数秒如年地等着这宫缩结束时,他心心念念的事是他不放心让自己待在这个孩子身边。阿泰尔完全不知道等这个小东西从他身体里出来之后他该对它做些什么。
更糟的是,他恍惚地意识到,在他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想着,他是否就该这样让这个孩子死去。
――
马利克在城堡的最高处发现了阿泰尔。(在精疲力尽地搜寻了一番低处的房间后,他不得不怀疑他为什么会认为阿泰尔可能会在其它什么地方。)阿泰尔喜欢高处,尤其是当他受伤的时候。
“你个蠢货!”等马利克找到他的时候他冲他喊道。
阿泰尔双手抓着头上的墙壁地半蹲着。他弯着膝盖,双腿张开地向前倾。他全身上下都是汗,他的身子颤抖起来时他发出的疼痛的呜咽声是马利克从来没有听过的。“谁更蠢?是藏起来的我还是浪费时间去其它地方找我的你?”
担忧比愤怒更胜一筹。马利克走到他身边:“你这样有多久了?”
阿泰尔用汗津津的手背擦着他的前额:“从天还黑开始。”天都已经再次黑了。他伸出一只手去摸他的腹部,同时头往后仰:“不要浪费时间尝试劝我去见医师。如果你把他们带过来我会杀了他们和你。”他的剑正躺在他用一条毯子和几个枕头做成的简陋的床边。还有些给婴儿擦身的软布和一壶水放在墙边。
“他们接受培训是为了――”
“这是我的身体,”阿泰尔打断他,“是我的。我不想要他们盯着我。我不想让他们碰我。我不想――”他的咆哮被一阵疼痛打断了,他牙关紧咬,身子向前蜷起。他的双颊因疼痛而染上了绯色、然后是红色。
“阿泰尔!”马利克在终于意识到那个笨蛋在干什么之后才朝他吼道,“你不能就这样让孩子呱呱落地!”
他又发出了那样的呻吟,声音里头的疼痛难以掩盖。一声没叫出声的尖叫卡在混乱的呼吸中。“那就接住他”是他勉强能说出的所有话。他的身子疲惫不堪,他说道:“不要带医师过来,马利克。我不想要他们。如果我死了的话你可以切开我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但是不要把医师带过来。”
马利克抚上阿泰尔的后背,叹了口气。他理智地争论这些话到底有多么蠢,但是这一点用也没有。他可以违背阿泰尔的意愿,现在他累得几乎无法反抗,但是在他恢复之后他会说到做到的。等待着这个耻辱的背叛会是血淋淋的报复。所以他在他的肩膀落下一吻。“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就能学些对这个有用的知识了。”
阿泰尔怒气冲冲地说:“你早知道这会发生的。”
或许他确实知道。或许他没想到这真的会发生。这不该什么令他惊讶的事。阿泰尔从来都不去找医师处理他的伤口。如果他需要脱掉衣服的话他从来都不让他的新手帮他包扎;他不止一次隐瞒本应被好好处理的伤口,直到他有时间找马利克帮忙。“我知道,”他温柔地说。
――
他们的儿子在天黑后出生了。他又小又瘦,像岸上的一条鱼,在不适和不满中扭动着。他小小的双手像他的母亲一样蜷成拳头,大声地哭着,愤怒地拒绝他被给予的这个新生活。阿泰尔累得脱力。他倒在他带来的枕头上,闭眼尝试恢复他在分娩的痛楚中乱了的呼吸。
“是个男孩,”马利克说。他坐在毯子的边缘处,离阿泰尔双膝并不远,把他们浑身湿滑的、哭喊着的儿子抱在胸前。他打算用来包着孩子的方巾正躺在他的大腿上。男婴的脸更加不开心地皱了起来,他小小的粉色舌头厌恶地卷起来。他的脑袋被薄薄的黑色胎发覆盖着,他的整个身子使劲地大哭而通红。
“听起来像你,”阿泰尔口齿不清地说。他的脸藏在随意地搭在他脸上的手臂下。
马利克把孩子放在自己双腿上的摇篮里,用毯子边角将孩子的脸擦干净。哭声一直没有停止,阿泰尔重重地叹了口气,坐起来将孩子抱起来。他抱着孩子的双手看起来是那么的巨大。
那是一只肮脏的狗,灰尘仆仆,瘦骨嶙峋。还有其他的几只紧跟在后,大概有三四只,正用它们泛着白沫的鼻子从空气中嗅着什么。被渴求配偶的欲望驱使着,这三只雄性一定花了一整个早上对它们的目标穷追不舍。现在,雌性近在眼前,一场恶战在凶狠的咆哮和龇起的利齿中展开。那只母狗饶有兴趣地观看着,仅仅在其中一只雄性尝试脱离战场来接近她的时候发出咆哮。
「有作」
马利克看了一会儿,听着婴孩在他们安静下来后发出困惑的声音。然后他跪着起身将毯子盖在男孩身上防止他着凉。他的手指划过他小小的粉嫩的耳朵尖,滑到他柔软易碎的脸颊上。男孩的嘴含住了他的指尖,马利克笑了。
马利克盯着孩子的脸时,阿泰尔正在看着他。他的眼睛只睁开到能看到并盯着马利克(还有毫无疑问的他脸上的泪水),但他没有看着孩子。“他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吗?”
马利克挠了挠他的头发,一只手隔着毯子放在他的背上。“我不知道我所想象的他是什么样的,”马利克说。
“那你为什么哭?”阿泰尔问。但是很快地:“把你的上衣脱掉。玛丽说婴儿喜欢贴近肌肤地被抱着。”等马利克脱掉他的上衣露出胸膛后,阿泰尔将孩子递给他。男孩在离开母亲等待交换的短短几分钟内哭闹起来,直到他在马利克的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别让他哭。”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马利克问。
“休息,”阿泰尔说。
“我们该给他起个什么名字?”马利克问。
阿泰尔打了个哈欠之后才回答他。他的剑在剑鞘里颤抖起来,就像他在伸手去触碰剑刃一样。即使马利克在惊叹于他们儿子完美的手指,那一刻他仍需要安全感,他仍需要知道他并不是手无寸铁的,这都足以褪去这个奇迹里的所有光辉。在他确认完他的剑的位置后,阿泰尔再次看向他,他精疲力竭的表情中参杂着古怪的、带着歉意的愧疚。“有什么选择吗?”他问。
马利克曾(不止一次地)认为阿泰尔劝服他相信了一个谎言。阿泰尔在抗拒了一生之后会改变主意要一个孩子确实很奇怪和可疑。在有一个儿子(或是女儿,说实话)的喜悦之下,他轻而易举地让自己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但是当这个念头再次浮现时,它所带来的内疚淹没了喜悦。他在无知的草率下,是他对阿泰尔干出了这种事,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他的付出。“马利克,”阿泰尔说。“达里姆或者塔兹,”马利克回答,“我不认为吉达适合他。”
阿泰尔用手肘撑着枕头坐起身来看着他们的孩子。他将孩子的一缕碎发从脸上拨开,无声地盯着他。“他不是我所想的那样,”然后,“塔兹比较适合他。”“我喜欢塔兹这个名字,”马利克说。他看着阿泰尔再起躺下去。“你认为他该是什么样的?”
“我不认为他会活下来,”阿泰尔说,“因此我没去想他活下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我曾见过死去的孩子,那就是我所想象的。”他再次打了个哈欠,“玛丽说他饿了的时候会哭。我能一直睡到那个时候吗?”但是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的手隔着毯子摸到马利克的大腿。“开心点,马利克,”阿泰尔(半睡半醒地)说,“我想让你开心。”
Notes:
作者的后续谈:
有读者问:“我的姐姐在几个星期前生宝宝了,因此我在对比他们两个的经历。阿泰尔对他自己的健康毫不在意。这样的话,我猜他会逐渐在未来学会爱他的孩子,我想的是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