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布景很眼熟。”
“是啊。”她随口道,“有一些家具都是从我首都星的公寓里搬过来的——你不是去过吗?”
“哦,原来是你家啊。”池晏意味深长地说。
他继续问道:“沙发也是搬来的?”
“嗯。”
她并未听出他话里的深意。
更无暇看到,他对角落里的保镖掀了掀眼皮。
其他人都会意地退了出去。
而池晏则又回到了松虞身边,从背后揽着她,手指慢慢地磨蹭着她的腰和后背。时而跟着她看一会儿素材,时而回几条工作消息。
突然他冷不丁道:“吻技不错。”
松虞:“什么?”
“这个小男孩,叫什么来着?”池晏对着屏幕,虚虚地抬了抬下巴。
屏幕上恰好是沙发这场色.诱戏。
而松虞又将好几个机位都放在了一起。
尽管她满脑子都是关于剪辑和后期的技术问题,但在池晏的眼里,这多角度的画面,就只有无尽的春光旖旎了。
她笑了笑:“不是刚刚跟你介绍过了吗?”
池晏扯了扯唇角:“忘了。”
“哦。”松虞语气玩味地说,“我明白了,江左也好,居豪也好,你就是记不住我们剧组这些男演员的名字啊。”
“你记得倒挺清楚的。”他闲闲地说。
“我的演员啊,怎么能不记得。”松虞用手肘抵了抵他的胸口,“又吃醋?”
池晏没说话,
只是扭过脸来,直勾勾地看着她。
在这样灼灼的目光之下,她当然是不可能再继续工作了。
松虞弯了弯唇,扯着池晏的领带,将他拉过来,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
“行了。”她带着笑意说,“吻技也就一般,都没你好。”
然而池晏并不能餍足,反而将她抱得更紧,轻轻挑眉道:“都?”
“——经验很丰富啊,陈小姐。”他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没办法。”松虞笑眯眯地说,“你专业一点啊,哪部电影能没有吻戏?”
“那你也天天要这么亲自上阵?”
箍着她的手臂更紧了。
池晏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
松虞更想笑了,她抬手摸了摸他的短发,故意道:“怎么会?我卖艺不卖身的。”
“哦,你还挺有职业操守的。”池晏轻轻笑了一声。
“当然了。”
他眉心动了动,不再说话了——直接埋进她脖子里,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
力度有点没控制,松虞轻轻“嘶”了一声,想要将他的脑袋推开。
但根本推不动。
他反而得了趣,翻来覆去地吻那一点红痕。两人的身体也更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像是要用力将她压进自己的身体里。
过了一会儿,池晏在她的颈项里,哑着声音问:“你的事情做完了没有?”
松虞借机又推了他一把:“还没。你一边儿去。”
他终于抬起头来。
但目光仍然是沉黯的。眼神落在松虞的脸上,她莫名也眉心一跳,产生了某种不详的预兆。
“剩下的明天做吧。”池晏说。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霎时间她失去平衡,视线天旋地转,只能攀着他有力的手臂。
“你要干嘛?”明知他不会回答,还是忍不住要问。
果然他也没有答,只是懒洋洋地抱着她,走回客厅中央,将她扔回沙发上。
同一只沙发。
不详的预感再次被加深了。
一只手机骤然落进了松虞的怀里。
映入眼帘的当然是再熟悉不过的画面。
她自己单手撑在沙发上,半咬着酒瓶,俯视着尤应梦。
这是池晏刚才拍的那张照片。
原来从第三人的视角来看,她们的姿势竟然如此……微妙。
尤应梦是媚骨天成,姿态自然而舒展,明明睡衣穿得一丝不苟,仍然像是戈雅笔下那位裸.体的玛哈。
而松虞低垂的目光则很清冷。侧脸的轮廓,在恰到好处的打光下,更是像一座石膏像。
因为有这一分距离感,这画面才最浑然的和谐。
松虞:“……”
她只花了一秒钟,来欣赏这恰如其分的构图,并在内心赞美了池晏无师自通的摄影天赋,就立刻将拇指按到删除键上,打算毁尸灭迹。
然而头顶一个声音,施施然地说:“晚了。”
松虞抬起头。
池晏的阴影笼罩着她的脸。
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来自这个男人的压迫感了——
漆黑的眼里裹挟着暴风骤雨。
锋利的轮廓,像是刀锋,令人触目就感到隐隐的刺痛。
他弯腰,捏着松虞的下巴,给了她一个吻。
这动作近乎粗暴,舌头很快滑进来,深入到喉咙里,肆无忌惮地剥夺她的氧气,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拆吃入腹。
近乎缺氧的眩晕里,池晏又将她捞进来,令她双腿分开,跨坐在他的腿上。
停在她耳畔的声音,也变成了低低的气声,像高原里盘旋的低气压,更让人目眩神迷。
但仍然能听出这男人的语气里隐隐的恶劣。
池晏说:“陈导演,麻烦你将刚才那场戏,完完整整地,再陪我来演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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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斯哈斯哈,都是情趣。
第93章婚姻生活(六)
几天后,总督府的人都注意到一件事:池晏的办公室角落里,多了一只二手的旧沙发。
原木的扶手已被摩挲得很光滑。亚麻豆沙绿的坐垫,因为洗了太多次,也略微发白,好在被护理得很好,看起来倒有种岁月沉淀的舒适。
单看的话的确并没什么问题。
但这可是总督府。
哪怕只是占据一角,这沙发被放在富丽堂皇的行政办公室里,也显得很违和。
内务管家一看到它就觉得头都大了。
但是新总督上任以来,离经叛道的事情,做得还少了吗?
他只能忍气吞声。
后来其他人来办公室里开例会,大多也会注意到角落里的新家具。理所当然地,对着相当柔软的坐垫,有人会想要过去坐一坐。
然而往往脚都还没迈开,背后突然就一凉。
转过身,他会发现池晏似笑非笑地瞥了自己一眼。
这一眼就足够了。能进这间办公室的都不是蠢人。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知道,总督办公室里有一只绝不能让人碰的沙发。
难道这只沙发看着旧,其实价值连城,是什么古董吗?
总有人旁敲侧击地去问内务管家,但管家对此当然也是一头雾水。
很快流言传到了池晏的耳朵里。
他想到了那个疯狂的夜晚。
因而他只是轻轻地摩挲着扶手,微微一笑:“跟他们说,只是做个纪念。”
*
居豪临时接到通知,告诉他第二天的日程提前了,于是他特意起了个大早来到片场。
这时间早得简直没有人性。
为此他狠狠地洗了个冷水脸。
然而到了之后根本没几个人,连一向最守时的陈导演都不在。还没来得及惊讶,他又发现客厅里空了什么。
昨夜用来拍戏的那只小沙发不翼而飞。
别的什么也就算了,但这只沙发对他而言可是意义非凡。
恰好一个场务打着哈欠经过了,居豪一把拦住他:“沙发呢?”
对方也是一脸懵:“我去问问。”
过了一会儿,才颠颠地跑回来:“说是那只沙发太旧了,不方便,待会儿给换只新的过来。”
居豪将信将疑道:“太旧了?好吧。”
索性也无事可做,他干脆就在原地等着,顺便给松虞发了条消息。语气还是他惯用的那种,一半撒娇一半哀怨。
她并没回他。
过了一会儿,的确有人搬了新的沙发进来。做工、用料和细节都与从前一模一样,看不出半点差别。
但他还是觉得很奇怪。
昨天拍完戏,沙发明明还是好好的,哪里不方便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换一个?
他忍不住去问旁边监工的道具组副组长。
“不知道啊。”对方强忍着困意说,“不过那沙发本来是陈导演家里的,没准是搬回去了?”
居豪一怔:“她家里?”
“是啊,她公寓里的旧家具。”
对方说着,又努了努下巴:“喏。不光是沙发啊,这边好多东西都是她的。”
副组长说着又转头去跟另一个人开玩笑:“你说是为什么啊,堂堂大导演,难道还差这点买道具的钱?”
“肯定不是为了钱,是不是要环保?”
“不会吧?”
“欸。”副组长插嘴,“好像是说这样会比较有真实感吧。”
“真实感?”
“哎呀,艺术家啊,我们不懂的。”
真实感。
居豪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不禁心神微漾。
他不禁又抬起头来,环顾这个精心被布置过的片场。此前他尽管在这里拍戏,但也从来没有那份闲心去真正欣赏周围的布局。不是一拍完就躲进保姆车睡觉,就是想方设法凑到陈导演身边去。
而现在,真正看着这间屋子,他似乎一眼就能看出,哪些东西是属于她自己的。
极简的台灯。书架上的学术著作。印着电影海报的马克杯。经典款的家用投影仪——大多都是一些实用又充满质感的东西。
的确很有真实感。寥寥几笔,就足以勾勒出灵魂:这是一个独居的女性创作者的家。
突然他灵光一闪。
她为什么要追求这种真实感?
这部电影对陈导演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莫名地,居豪感到怦然心动。
他仿佛抓住了什么,但又还没想得太明白。
突然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忙不迭低下头,果然是陈导演姗姗来迟的消息。
但内容却并不美妙。
什么?谁知道?
居豪愣住了。
他将手机翻回主页面。
更令他错愕的事情发生了:他无比确信,自己昨晚是收到了场务的提前开工通知。但现在那条消息像幽灵般消失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难以置信地去垃圾箱里搜寻。
一无所获。
而松虞的下一条消息又来了。
那赫然是……她和他的消息截图。
原来尤应梦昨夜喝了太多的酒,突发了酒疹,不得不请假一天。主演来不了,松虞索性就排了一天假。
而居豪分明看到,对话框内他自己的头像,冷冰冰地回了个。
………真是见鬼了。
什么时候回的,难道他也喝醉了?!
居豪本想要再追究几句,但转念一想,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出在他身上。
尤应梦之所以会发酒疹,也是因为他NG了太多次,害她得陪着喝酒。
这样一来,他不禁也有些赧然,只好讪讪地问,尤老师现在还好吗?
松虞却又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