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只响了半秒,手机那头便传来女人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柳默,你现在在哪?”“无论我在哪,你都可以告诉我,你到底什么时候有空去民政局。”梁沫秋沉默片刻,语气刻意放缓变娇许多:“你先来一趟医院吧。梁月伤的不轻,以后可能不能再比赛了,总之医生有事要跟我们商量呢。”“哦,不能比赛就不能比赛吧,这点小事你没必要告诉我。”梁沫秋难以置信道:“柳默,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还是梁月的父亲吗?”我枕着车子后座的软枕,平静如水道:“梁沫秋,当初是你将梁月叫到卧房,是你要她亲口告诉我,离婚后她不想跟着我这个外姓人一起生活。为什么事到如此你却表现的好像我才是那个抛弃女儿的人?你不觉得你们母女俩很矛盾很可笑吗?”手机那头再次陷入许久的安静。久到我以为女人已经放下手机,故意晾着我时,梁沫秋再次开口。女人素来高傲的声线中,夹杂着少许难以掩盖的挫败:“柳默,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会答应。作为交换,你现在就来医院照顾梁月,你知道我有多忙,我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看护她。”我低声笑了一下:“我的要求从来只有一个,尽快同我一起办理离婚手续。至于梁月,作为你的前夫,我只能建议你尽快给孩子找个护工。”不知是哪句话惹怒到梁沫秋,手机那头传来好几声物品被扫落在地的嘈杂声响。紧随其后的是女人怒极反笑的尖锐质问声:“梁月是你从小一把屎一把尿,亲手照顾到如今亭亭玉立的宝贝女儿。柳默,你当真要跟我离婚?你真的舍得让我们的女儿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吗?”“怎么会呢?”我好心提醒梁沫秋,她的身边一直默默站着一位等她回头的深情男人:“薛辰对梁月一直很关心,当然你可以说这是爱屋及乌。不过梁月一直都很期待你将薛辰变成他父亲的那一天。你身为孩子母亲,应该早日替她实现这个愿望。”梁沫秋咬牙切齿:“难道你真的愿意听到女儿叫别的女人妈?”我毫不犹疑回道:“一百个愿意。”三年前,薛家国外破产,薛辰狼狈回国。梁沫秋身为女明星,不顾网民的风言风语,将薛辰聘为贴身男助理,让他帮忙打理演艺公司内部的一切重要事务。去年父亲节,梁月花了所有零花钱,买了台哈雷送给薛辰,并且多次逃课跟男人一块吃饭逛街。其实,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至于我,认清现实后,总归要继续生活,继续向前看。手机里,梁沫秋一反常态,仍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些什么。可我肚子太饿了,实在懒得同她浪费时间。我语带不耐对她说:“下星期一,如果你没空去民政局,那我们直接法庭上见。”说完,我挂断电话,关机,走进餐厅。星期一到了。梁沫秋始终没有出现。于是我正式聘请律师,将离婚事宜全权交给对方负责。半个月后的一个周末傍晚。田野之间,头戴草帽的我端详几秒天边的晚霞,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少年,笑着说:“昊然,姥爷估计已经做好饭了,走吧,我们回去吃饭。”陈昊然兴奋的应了声好,帮我一块提了两桶刚摘下的新鲜瓜果,迎着夕阳一路小跑。我们有说有笑回到家,推开门。正要同站在门口的外公分享今天的劳动成果,可走进了才发现外公的表情不太自然。顺着外公的目光往屋内看,我后知后觉于客厅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是梁月。外公多年未见梁月,可是每一年都会用老人机,颤颤巍巍,一笔一划的写下信息,催着我将新的全家福发给她。因此,她是认得梁月的。有些事虽然我从来没跟他提及,但这个独自生活过大半个世纪的老人,心底清如水,明如镜。听到我让他领陈昊然去厨房洗水果,晚点再出来。老人神情黯然的点点头,佝偻着腰走向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