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我跟您一起去,也把手续办了。儿媳是个孤儿。当初我阴差阳错救过她,她是先认了我这个妈,再嫁给的我儿子赵城。如今我们离开赵家,也该还算半对母女。儿子正站在客厅里,心疼他被玷污的宝贝画作。闻言,他蹙眉看过来,神情满是厌恶:要走就赶紧走,正好让我跟爸早点落个清静!两个老太婆,我倒要看看,你们出去能待得了几天!我跟儿媳走出小区单元楼。身后,赵温书怒冲冲追了上来。他将什么东西砸过来,砸进了单元楼门外,昏暗雨夜的泥水地里。混着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有本事就别回来了!有你们求我跟儿子开门的时候!我看向雨水地里的东西。那是我拿来买菜的菜篮子,竹编的。还是很多年前,我从农村老家带过来的。我好像总是习惯用老的东西。上面断了的竹片,被我补过许多次。我无数个清晨傍晚挎着它,去菜市场买菜。再回来烧赵温书和赵城喜欢的口味。儿媳上完班回家,换掉被赵城塞满烟头的烟灰缸,拾掇被赵温书随手扔在沙发上的报纸,清洗堆满脏衣篓的衣服。再匆忙收拾餐桌,摆放碗筷,倒好两杯白酒,帮我一起端出炒好的菜。然后在餐桌上,我们一起,无数次接受他们的百般挑剔,和阴阳怪气的嫌弃。日子过久了,话听多了,人总会习惯,觉得好像理应就是那样的。但现在,我看向大雨里,本就破旧不堪,此刻彻底散了架的竹篮。用了几十年的东西,原来这样随便一摔,也就会坏掉。所谓一直完好,不过都是表面。我突然想,它其实早就该被扔了的,连同赵温书和赵城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