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走了,人心反倒平静了下来。我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打算淋雨折腾自己。不急不慢拿了玄关处的雨伞,撑开了,跟儿媳一起踏进雨幕。儿媳到底年轻些,拿出手机,打了网约车。车子带我们驶离,这个我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我和儿媳手上都还有点钱。不多,但凑一凑,还是找了个便宜小区,租下了个一居室的小房子。离婚财产分割需要时间,在这之前,儿媳打算继续她的工作。而我托儿媳帮忙,给我下单了些原材料和工具。计划做些包子早点,和手工小玩具之类的,先去小区附近卖卖。我年纪大了,也做不来年轻人那些工作。但只要手还能动脚还能走,就总能赚到口饭吃。第一晚睡得并不好。半夜我惊醒了好几次。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了赵温书的咳嗽声,似乎是又犯了咳喘。他年纪大了,身体每况愈下。我浑噩爬起来,下床就要去给他倒水拿药。借着窗外夜色,看到睡在沙发上的儿媳。才突然想起,这不是在家里,我也已经不需要照顾赵温书了。我可以一觉睡到天亮。再不用担心赵温书骂我睡太沉,没给他拿药。也不用担心赵城嫌我醒太晚,没早点做早餐。儿媳被我的动静吵醒,我们在昏暗里对视。她显然也并没睡沉,我们谁都没问缘由,却又彼此心知肚明。伺候那对父子太多年,我们早就不习惯,安心睡个好觉了。儿媳换到了床上,陪我一起睡。天色都已经微亮,约莫到了早上五六点。刚躺下,她的手机就响了。儿媳按下接听,那边立马传来劈头盖脸的指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