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舟的心脏像是坏了,一会儿跳,一会儿停,一会儿咚咚咚吵着她,一会儿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呼吸急促,本能地偏头,开始回应苏唱。
你有没有每个器官都在做斗争的时候?大脑告诉你不要,嘴唇告诉你要,眼睛清晰的倒影告诉你不要,鼻端熟悉的气息告诉你要,理智告诉你不要,但不理智的部分,通通告诉你要。
打得于舟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苏唱将她从身上轻柔地放下去,再欺身吻她,手指在她的脊背和肩膀处流连。
她们太熟悉彼此的身体,她太知道于舟的每一个敏感点了,点火都是轻而易举,轻车熟路地勾出骨髓深处的欲望。
更何况它原本就蠢蠢欲动。
于舟的呼吸开始跟不上,苏唱耐心地引导她,然后将手从她的衣服下摆中伸进去,覆到了胸前的柔软上。
接吻的姿势是有学问的,如果接吻时的抚摸仅停留在背部,那它有可能是一个单纯的接吻,如果手不甘心地来到前胸,这代表……对方想要做.爱。
于舟的眼睛很湿,甚至打湿了她的睫毛,她缓慢地睁开,手轻轻抵在了苏唱的肩上。
是一个拒绝的动作。
她微微喘着气,还带着苏唱的气息,以很轻很轻的嗓音问她:“你想要吗?”
苏唱没回答,下巴一抬又要吻她。
不言自明。
于舟急了,她依然抵着她,脑子不大转了,拼凑着细细碎碎的思绪,说:“如果想要,可以,可是,我们还有合作,我担心,会影响。”
苏唱皱眉,微微拢着眼神,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然后她抿住嘴唇,抿得很紧,喉咙咽了又咽,呼吸带着锁骨处克制地起伏。
她放开于舟,躺回床上,手背盖着眼睛,喉头仍在一下一下地咽。
于舟看着她,有一点不安。
她本来想说的是,她们还没有说开,她希望在不影响合作的情况下,等录制结束,再谈一谈她们之间的事情。
其实这段时间,她也有一些话想对苏唱说,包括以前没有了解的部分,而且她也觉得现在和苏唱不远不近的感觉挺那啥的,如果苏唱真的想挽救她们之间的感情,那她也愿意聊一聊。可假如现在就不清不楚地发生关系,那她们可能很难再敞开谈了。
但话一出口,她发觉颠三倒四得让人误会,好像在说,可以打炮,但别见面尴尬。
啊这……
她刚要开口,苏唱说:“可以帮我倒杯水吗?我有点疼。”
“啊,好。”于舟从床上爬起来,到客厅倒水。
一杯水接满,于舟望着墙壁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客厅回来。苏唱已经坐起来了,靠在床头,仍然很虚弱,脸上没什么异常,连头发也没乱,很像当初她在医院见到的那个病西施。
她把温水递过去,苏唱伸手,台灯的光亮下,她看见苏唱的手背上,有隐隐的水渍。
于舟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她,苏唱神色如常,低头喝了一口水,说:“谢谢,好多了。”
第69章
于舟站在床前,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苏唱也垂头,看着自己交叉的手指不作声。
于舟觉得,自己还是去上个厕所吧,憋得慌。
“呃,我去一下洗手间,一会儿就回来。”她这次学乖了,提前说,有点怕苏唱再拉着她的样子。
苏唱抬头看她一眼,然后仍旧低下头,分开的十指又交缠上:“嗯。”
如释重负,身心都是。
于舟从洗手间出来,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星星点点的灯光,又晃神了。高低错落的树影修剪良好,在夜晚里像一朵朵黑漆漆的云,而路灯是云层里的星星。金钱是个好东西,哪怕现代都市已经将真正的星云污染得无影无踪,但也能造更精美的景观迷惑你,堆积一些近乎天然的假象。
于舟突然明白了,自己不自在的是什么。正如她所说,她不是一个特别在意金钱差距的人,她自小也没有缺过吃穿,如果没有遇到苏唱,以她心大的劲儿,她甚至很难了解自卑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
所以她在意的、排斥的,根本不是对方有多少钱,她不大喜欢这个小区,不喜欢那种“你不属于这儿”的眼神背后隐隐带着的鄙视链,不喜欢那种人上人的感觉,也不喜欢冷漠。
其实有钱人也许并没有刻意地营造阶级,他们在小区里设置的近乎觐见的层层关卡,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隐私和财产安全,但这样的“保护”,本身就对被排斥在外等待“接见”的人传达了一种信号,那就是——我比你重要。
可这个关卡里保护的苏唱,又是那样活生生地坐在那里,有着比往常更外露的不安和孤独,好像在说——你非常重要。
这样的反差让她晕头转向,也让她力不从心、无力抵抗。
于舟整理好思绪,往卧室去,苏唱还是坐着靠在床头,头发掖了一半到耳后,左手握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望着温水发呆。
见她进来,她将手收回去,等于舟坐到床边,听见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不知道在对不起什么,好像在说刚才的冒犯。
于舟有点心酸,她们曾经肆无忌惮地对对方袒露过最赤裸的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但今天,她需要为亲吻了自己而道歉。
人和人距离的改变,真残忍啊。
她把手垂下去,放在苏唱腿边:“没事,其实……”她咬了咬下唇,有点说不下去,说什么好呢?说我也回应了,我也……情难自禁。
她呼出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苏唱望着她,面前的女孩儿从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跟自己在一起,青涩地和她一起开垦自己、探索自己,和她一起迎来人生中第一次别样的战栗,也一起交缠过汗湿的肩颈。
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她,但今天发现,不够了解她。
于舟曾经跟她说过,女性对于欲望的定义,和男性不大一样,女性更多的是情感动物,没有爱和喜欢的催动,很难有和另一个发生关系的原动力。
这个理论不一定正确,但至少说明,当初的于舟,是这样想的。
可刚才二十五岁的于舟告诉她,她可以跟自己解决欲望,仅仅是欲望。
苏唱觉得鼻腔里那种陌生的濡湿的感觉又回来了,再一次垂下眼,眨了眨,让它变得干燥。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于舟的眼睛,她又看向苏唱的手背,水渍已经很浅了,但不难让她推断出,苏唱刚刚支走她,然后在哭。
她很难想象苏唱因为自己哭,分手差不多一年了吧,那时候她都没哭。
“我……”于舟要开口。
苏唱打断了她,盯着被套,轻声问:“这一年,你有别人吗?”
“什么?”
苏唱的嘴唇动了动,但她没有再重复一遍。
“你是说,这一年我是不是一个人过的?”于舟的嗓子也有点哑,说得很慢,“之前一直是啊,后来向挽来了。”
“不是,”苏唱乱了一点呼吸,仿佛在思考怎么开口,“我是说……你之前和别人做过这样的事吗?”
和别人意乱情迷,和别人纵情床榻。她很难推测,于舟是怎么能在这时候,清醒地说出“如果你想要,可以,但是别影响合作”这样的话。
她的手指又有一点抖,苏唱将它们交叉起来,握住。
于舟的耳朵有一点红:“没有。”
“没有?”苏唱抬眼看她。
于舟看着被套的纹路,伸出食指由上自下地摸:“没有啊,我哪有啊。”
“那你,”苏唱有点说不下去,嗓子哑得厉害,“那你是怎么想的呢?要我做你的……床伴?”
最后两个字出口,心都要被捏碎了。
“不是。”于舟迅速地否认,抬头看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不是跟我说好了吗,咱们合作之后再聊我们自己的事情,现在发生关系不合适,我不喜欢跟人不清不楚地上床,但如果你想的话,我当时……”
我当时也有一点难以控制自己。
如果苏唱想的话,她也可以,但是她很清楚,如果现在做了,她们的关系可能会渐行渐远。
她的耳朵红得要出血了,很羞耻,但又很难过。
她也有一点想哭。
苏唱看着她红红的耳朵,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你也有话跟我说,对不对?”不再是我单方面地想要追逐着你,要一个答案了。
于舟转头看她,耳边还有苏唱放下手后,未散的淡淡香气。
其实她是一个特别善于自省的人,哪怕她跟人吵架,别人恶狠狠地伤害过她,只要对方说一句对不起,她马上就开始觉得愧疚,然后想说两句对不起。
当初和苏唱的分开,她自以为想得很清楚,但分开之后才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跟自己在一起三年多的这个人。
这次做剧重新接触的过程,她知道了很多。
比如说,熬夜并不是苏唱一个人的作息,是她们行业很多人都习惯了中午开工,晚上夜深人静环境音少的时候,情感也更充沛、更私人的时候再在家里录一些东西。
又比如说,她在网上并不像她所以为的那么优越,从头到尾都享受所有人的照拂和追捧。舆论这件事,没有人永远能站在顶端做它的主人翁,也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不被误解和污名化。
因为她也好,苏唱也好,向挽彭导也好,她们是表达者。
她想起曾经在节目里,看见一位主持人说:“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
这是她们的宿命,文字与声音都共通的宿命。
她突然有一点理解,苏唱为什么不把她放于人前,她很难想象,假如有一天被放到论坛供人调侃八卦的,是自己和苏唱,那该怎么办。
毕竟苏唱和彭导是虚假的,苏唱和向挽是虚假的,而她和苏唱的生活,是活生生的。
是很难经受外人的第三张嘴的。
于舟觉得,无论她和苏唱是不是还有机会,她都有一些话想要对苏唱说,她不奢望在爱情里找什么绝对公平,分开的时候你要对得起我,我也要对得起你。
但她愿意尽量公平一点。
而且,坦白说,看到现在的苏唱,她有一点点动摇。
一点点。
于舟叹一口气,回答了苏唱的问题:“嗯。”
苏唱抿住嘴角,眼神好像轻松了一点点。
那她就再等等,再等一等。
坐得有些久了,她的腰又有点难受,手垂在于舟的大腿边,轻轻碰了碰,问她:“今晚不走,好不好?”
啊?于舟警觉地抬头。
先是看了一眼她的手指,又看一眼她的眼睛。
苏唱有一点尴尬,清了清嗓子,温声说:“我这里还有别的房间。”
“那,那我为什么不走啊?”于舟眨眨眼睛,没明白。
刚才她还以为……咳。
“我……”苏唱想了想,缓声说,“我胃还有一点难受,明天早上想喝你做的粥。”
其实就是不舍得,人生病的时候,最不舍得。
她想说,她不想坐在这里,听见于舟关门走的声音,她想要送她,但她现在身体很难受,不能开车送她。
所以想要她留下来,所以想要得寸进尺。
于舟听完她的话,脸色沉下来,认真地问她:“所以,到现在了,你还是把我当你的保姆?”
苏唱愣了,望着她:“我不是。”
这话说得有一点无力,于舟和她对视,发现她眼圈竟然渐渐红了。
很隐忍,很克制的红,但还是让于舟震惊了,妈耶,这还是苏唱吗。
苏唱轻轻地吸了吸鼻子,神情冷静下来,呼出一口气,又低声重复:“我不是。你留下来,我煮粥也可以。”
“那你既然可以煮粥,还要我住这干嘛?”于舟有点无语。
“我请你喝粥。”苏唱沉吟片刻,说。
于舟气笑了:“我差你这口粥啊?”
“我自己就叫粥粥,我粥多死了。”
一声鼻息的松动,她听见苏唱笑了。
她抬眼看苏唱,眼底的愉悦让她的苍白的脸生动起来。
于舟有一点晃神,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
“你睡你的吧,我要走了。”
苏唱欲言又止,她知道于舟是一个受不住别人请求的人,现在自己病了,如果自己拉着于舟的手,再拉三下,于舟就会留下来,住到隔壁房间,但是她会很纠结、很难受。
第二天早上清醒之后,她可能会离自己远远的。
今晚已经足够多,不能再逼走她。
于是她说:“好,你先打车,车到了再下去,到家给我发微信。”
“嗯,那我打车,你躺下睡吧,别坐着等了。”
“嗯。”
“。”于舟提前说。
“。”
这次是于舟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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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这句话是马东在《奇葩说》上说的。
第70章
于舟走之前,还给小奶牛添了猫粮和清水,清理了猫砂,习惯性地把垃圾袋封好带下楼,却没发现小区的分类垃圾桶在哪,于是先跑到街边丢掉垃圾,再小跑上车。
车上她靠着玻璃窗,觉得自己没变又变了。
没变在于,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主动干活,眼里看到家务就忍不了。变了在于,她能够看着苏唱的眼睛,认真地问她——你把我当保姆吗?
以前的她,是不会问出这句话的,心里也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等她和苏唱的关系转变了,她问出来了,才发现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只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或者不想意识到,意识到了又能怎么样,她在爱情里根深蒂固的自尊心也不会让她承认这句话,更不会问出口。
但她刚才问了。
问得没有低人一等,问得平静而坦荡。
也许是因为苏唱过于柔弱,让她觉得,自己在平视她。
或许也不是苏唱的问题,是她八大芹菜,真的红了一点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还得是要红啊,找她编剧的多了,项目能挑挑了,出去能定个五星级酒店了,括号,哪怕只舍得定一间,打车40块也不心疼了。
她神色轻松地回到家里,向挽在沙发上看剧本。
“网上的事儿怎么样了?”于舟把包挂到玄关,外套也挂到衣架上。
“应当没有后续了。”向挽微微笑。
“那就好。”于舟也松了一口气,“晚上吃的啥?”
“一点水果,不大想吃饭。苏老师怎么样了?”
于舟叹气:“她胃疼,不过快好了,后天应该能录音,不知道她有没有跟彭导说,也不知道要不要我跟彭导说一下。”
“工作的事,苏老师应当会同彭导沟通。”
“也是。”
“苏老师的身子,好似不大好。”向挽放下剧本。
“常年熬夜,能好吗?我跟你说,你现在年轻,但也别太作,以后接活儿,也别老熬夜,能白天干的就白天干,吃饭也要规律点。”于舟念叨她。
“你这是,在关心我?”向挽笑盈盈的。
于舟笑了:“我关心你,不是日常吗,你来到这哪样我没操心。咋了?”
“无事。”向挽埋头继续看剧本,手机在于舟回来半个小时前才放下,她上网查询了一个租房app,浏览了一下房源,都还不错。
她现在泡面番的收益蛮好,加上其他剧的收入,也足以负担她一个人的开支,于是她想着,按约定,是到了搬出去的时候了。
所以,关心这回事,自然是有一回,少一回了。
因此,想再确认一回。
《神龛》第二季重录的时候,于舟也和向挽去探班了,这次的录音棚没有天音大厦气派,像是复式公寓楼改的,楼下客厅用作会客室,楼上四个房间是四个录音棚。
看设备,好像也没有三声那么好,虽然于舟也不懂这个,但看起来就没有那么漂亮。
不过老师们的表现还是很漂亮,她去的时候已经录得差不多,今天苏唱自己先补半天,明天再搭着录一天群戏,再之后就是群杂了。
透过观察窗的玻璃看着她,她脸色还不错,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工作起来还是很专业。
专业得前两天夜里的她好像是在梦里。
不过她停顿下来的时候,看了于舟一眼,勾了勾嘴角,笑了。
有那么一点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味道。
啧啧。
于舟也朝她点了点头,但其实,她对她们之间的谈话并不抱有乐观的态度。她想说的是,自己在之前的感情当中是不是有错误,但苏唱想聊的,大概是她们之间还能不能起死回生。
她回去想了两天,觉得前者的问答是“有”,后者是“不能”。
她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了,也从来都不是因为不爱才分开,现在即便证明了两个人还相爱,又怎么样呢?问题还是存在。也许作息方面,她现在离职了可以解决,甚至她可以陪着苏唱工作,生活习惯上,她也可以多做,或者她相信恳谈以后,苏唱会改。
但是她们俩猜心的问题,到目前都无解。
她也不明白,自己明明挺心直口快的,怎么对着苏唱就变了。
不过她也很明白,有多少人,是足够好的女儿、足够好的朋友、足够好的老师、足够好的学生……可足够好的她们,偏偏就是在爱情里,面目全非。理论知识丰富得一塌糊涂的她们,在爱情里像个不识字的白丁。
笨拙到引人发笑。
或许是不够有底气的原因吧,如果她足够有底气,当然可以坦坦荡荡地表达自己,也坦坦荡荡地提出需求。
苏唱的示弱满足了一点她的虚荣心,也让她的自尊心得到了一点支撑,但她不能靠虐苏唱,来证明自己对她的重要性,也不能靠苏唱反复地证明,来获得在这份爱情里的安全感和自信心。
这也不是一份长久而健康的爱情。
和向挽坐在楼下的会客厅,于舟喝了一口在吧台点的拿铁,别说,这录音棚的拿铁比咖啡厅的还好喝,她啧啧称奇。
过了会儿,苏唱就和彭姠之从楼上下来了,俩人说着话来到她们的桌椅前,苏唱坐下,彭姠之问:“你喝啥不?我去点。”
“拿铁吧。”苏唱说。
彭姠之说了句“好嘞”就要转身,却见于舟突然出声:“你别喝咖啡了,胃刚好。”
苏唱抬眼看于舟,轻轻说:“哦,那换温水吧。”
“哦~~”彭姠之倒是不去了,靠在桌子旁看她俩。
向挽也将眼神在二人中间缓缓掠过,然后若有所思地低头抿茶。
暧昧这种东西,就是光头上的虱子,一抓一个准。
彭姠之坐下:“你俩那天发生了啥?”
苏唱不答,于舟看气氛要尬住了,就问:“哪天?”
“你找我那天。”彭姠之捧着脸。
“你让我问她是不是死了,我打电话她没接,我就去她家看了,没死。”于舟说。
苏唱垂眼玩手机,勾了勾嘴角。
“仅仅是看了死没死?”彭姠之皱眉。
“那……还是问了两句的,死没死嘛,用看的可能也不太准确。”于舟又说。
苏唱眼底的笑意又扩大了些,仍旧回着微信。
彭姠之骂她俩:“烦人!”
于舟笑出声,连向挽也笑了。
彭姠之不理她们,转头往吧台去点喝的。
闹过了,等彭姠之端着温水,拿着一张等饮料的号牌过来,刚坐下,见向挽侧身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苏唱。
“老板。”她很乖巧地先喊了一声。
“噗。”于舟被戳笑点了。
苏唱也轻轻笑,接过来:“不用叫老板。”
“那,唱姐?“向挽偏头。
Emmmm,也怪怪的,于舟皱眉。
“叫苏唱吧。“苏唱翻着合同,淡淡笑。
“或者你叫苏老师也行,我觉得你叫苏老师好听。”彭姠之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