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哥哥和……"台上的他声音发涩:"和……嫂子，永远幸福，白头偕老。"

    那声"嫂子"他叫得生硬且不情愿。

    程云剑是程云廷唯一的亲人。

    他们的父母在一次车祸中身亡，两个人从小相依为命，感情很深。

    哥哥下葬那天，程云廷绷着脸，双唇紧抿。

    他哆嗦着唇流泪，一遍遍让哥哥安息。

    从医院回了家，一开门，看到正在陪朵朵练习走路的程云廷。

    他站在防滑垫的一侧，拍拍手，张开双臂。朵朵跌跌撞撞地迈着小步子，咯咯笑着扑他怀里。

    "闺女，你真棒！"程云廷把朵朵举起来:"看，妈妈回来喽！"

    我不忍打破温馨的画面，直等朵朵睡了才开口。

    一开始，程云廷还装着糊涂，当听说陈海给我看了事故当天的监控后，他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程云廷，储物箱里的东西，是你哥的对不对，你早就猜到了吧。"

    "而你，既不想在我面前承认自己出轨，又不肯出卖你哥哥，所以才在左右为难下选择沉默，刻意回避那个话题。"

    "你宁肯自己被误会，也不愿把真相道给我，对不对?"

    自程云剑去世后，他的车就一直程云廷开，也许他并没想到哥哥的车里会留有生前出轨的罪证。

    像是被我看透，此时程云廷喉头上下滚动，垂下头躲避我的目光:

    "薇薇，求你，别再说了。"

    "我哥哥已经死了，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难道我忍心让他死后被戳脊梁骨，在妻女面前永远无法抬头吗?"

    "再说，你知道了真相，除了伤心，又能怎样?"

    他抿了抿唇，神情忧伤:

    "薇薇，退一步讲，如果当初你知道了事实，还敢嫁我吗?我一样会被你归为我哥的同类。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觊觎你的陈海，之前听我哥说过，他这几年一直单着，就是一种不甘心……"

    他缓缓抬头："薇薇，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记得。

    那是我第一次去他家，他刚打篮球回来，一进门就被程云剑拽过去喊嫂子。

    四目相对，他眼神不觉一顿，然后在程云剑的等待中淡淡开口:"嗨——"

    很没礼貌的一个"嗨"字被拉长了尾音，不像是小辈跟长辈打招呼，倒像大街上与旧友相逢。

    为了这儿，他头上挨了程云剑一下子。

    事后，程云剑跟我解释。

    说因为父母去世的早，他这个弟弟从小就缺爱，性情冷淡，话也少，叫我不要往心里去。

    "薇薇，那其实并不是我们第一次遇见。"

    "在我19岁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见过了。"

    在程云廷的回忆里，我的思绪快速后退，记忆的钟摆停在了25岁。

    那一年，我刚考上公务员，参加了区里举办的青年干部运动会，而运动会的地点就在程云廷所在的大学。

    当时，我为了扶跑道上突然昏厥的一名选手，被第二名和第三名反超，可当我以第三名的身份站上领奖台时，现场却响起了最为热烈的掌声。

    我含笑挥着手冲台下致意，掌声一瞬高过一瞬。

    接下来，几个领导在志愿者大学生的引领下，为我们几个颁奖。

    "对，我就是当时站在你面前的那个志愿者。"

    "后来，我打听过很多人，知道你是新竹街道代表队的，但没人知道你具体在哪个单位。"

    "从此，那个肌肤雪白，有着勇敢、谦逊笑容的女孩就走入了我心里。"

    "薇薇，我19岁就爱上你了，在梦里，我甚至对你做了很多非分事。"

    程云廷的声音很慢很平静，但最后一句话带了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