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算先微服私访一阵子再说。

    沈清筠点头，作为他的夫人，第一次要面对官员还是挺紧张的。

    刚松一口气，便察觉到腰带一松，谢砚怀低缓的声音就在她耳根子底下：“休息好了？”

    “……”

    她就知道，船上这遭是躲不过去的。

    自然是躲不过去的。

    好在谢砚怀没怎么折腾她，很快便结束了。

    还挺体贴。

    结束后，谢砚怀亲自拎了水进来倒进浴桶里，叫她过去沐浴清洗。

    沐浴结束，任由谢砚怀抱着擦干头发，躺到床上，也没管他，一觉睡到大天亮。

    隔天醒来时，隐约听见外头说快到杭州码头了。

    用过早饭，谢砚怀便将她带到镜子前，开始替她画脸上的黑色胎记。

    画完后，她不觉微微叹了口气。

    听见宋闻进来禀告说船即将停靠。

    谢砚怀点头拽住她手腕：“走吧。”

    沈清筠却站在原地，扯住他没动。

    他停住：“怎么？”

    沈清筠抿唇，指指自己的脸：“真的不能把这个胎记画得小一点吗？”

    “不能。”

    不容商榷的语气。

    沈清筠忍不住道：“那你不会觉得带着这样一位夫人出去有些丢脸吗？”

    他声音挺淡：“不觉得。”

    沈清筠声音越来越大：“那你对着这样一张脸不会下不去手吗？”

    “不会。”

    “……”

    沈清筠才不信，她很大声：“那你亲我一下！”

    她指指被他几乎完全涂黑的右半边脸，“就亲这里！”

    声音之大，连船外的宋闻都震了震，跟紫鸢对望一眼，两人都有种怀疑自己听错的感觉。

    又看到码头上排列整齐的几列穿着官服的大人们，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怎么回事，他明明没知会啊。

    他自然没知会，但谢砚怀要来江南查税的事早传了出来，从出了府开始就有人盯着。

    杭州知府杭德佑为了博得谢砚怀好感，不仅替谢砚怀清了码头不许闲杂船只靠近，还亲自带着底下州县的官员前来迎接，可谓是给足谢砚怀脸面。

    当然最重要还是为自己。

    浙江这地方有巡抚王良翰压着，那可是皇后的表弟，他一个小小的杭州知府哪里能说得上话啊。

    赋税少了三分之一的事他完全做不了主。

    谢砚怀可是被朝中人称为“冷面阎罗”的，自己的亲叔叔眼都不眨说杀就杀，搞不好比王良翰还毒辣几分。

    他只盼着这两尊大佛斗法时谢砚怀念着今日的一点微末情分，莫要波及他。

    他这辈子没什么太大志向，能做到了知府已是祖宗保佑，再熬几年，他也就安稳告老回乡了。

    于是杭德佑今日大清早连早饭都没用，便带着人前来迎接。

    向来御下温和的他今日还难得训斥底下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我告诉你们，要是今儿的事出了半点岔子，我饶不了你们！”

    训完后，还理了理衣摆，肃然望着雾气蒙蒙的远方，看到一条船缓缓靠近。

    有人着急忙慌地来禀报：“来了来了，就是那条船，样式没错的。”

    众人顿时屏息凝神，齐齐望着前方船只，表情肃然，打算一看到谢砚怀就齐齐下跪行礼，绝对将规矩做得挑不出一丝毛病。

    船“登”的一声停靠在码头，然而还没等杭德佑跟船头的小厮打招呼，众人便清晰地听到了从船上发出来的娇媚女子声。

    “你亲不亲？”

    “……”

    “你倒是快亲啊！”

    “……”

    “唔，你还真亲，你这个人真是……”

    话音被堵在口中。

    接下来沉默的很短的一瞬，确实很漫长的时间。

    杭德佑和宋闻对望一眼，两个格外圆滑的人一时都被这场面震住了，一时竟忘了说话。

    好一阵儿没有声音。

    底下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低下头去，话也不敢说，有的官员还羞得老脸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