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马利克阿巴斯 本章:第17章

    他是有意伸手去触碰马利克左手臂柔软的、皱起的皮肤的,这并不是他的本能反应。他的手像是太大、太粗糙、太粗鲁了。马利克下意识地弹开了,转过头看他,发红的眼中带着疯狂的暴怒,这让他的肩膀收紧,把他的怒容转化成了某种狂暴的情绪。

    阿泰尔用手肘支起身子,跪坐下来。在将臭味从身上冲掉到上床睡觉这段之间他懒得穿上衣服,所以他只需将内裤从腿上褪下来就全裸了,然后他跪着往前挪了一小段。马利克盘着腿坐着,他的怒容变质成了参杂着欲望的困惑表情。他的手在一旁踌躇着,而阿泰尔起身坐在男人的大腿上。

    阿泰尔留在马利克肩膀上的牙印变成了一圈凸起的暗色痕迹,只有在他裸着的时候才能看到。但是知道这个痕迹存在、以及马利克(像其他的那些男人一样)认为这是一个有损尊严的、代表着所有权和激情的标志让他称心满意了好几个星期。现在,阿泰尔将手覆在痕迹上,享受着当他的牙齿陷进最深处时造成了凹痕。

    (他享受着知道他占有马利克。无论是什么造就了他。)

    “你不必这么做,”马利克说(禁不住地说,就好像他是勉强自己这么做)。他的手放在阿泰尔的身侧,大拇指摁住一个痛处(他的全身都是由痛处组成的),盯着阿泰尔的胸膛(而不是他的脸)。

    “你以为我不想做的话我会这么做吗?”阿泰尔问。但是,他的整个人生都是由那些他不想做的事情构成的。他从来都没有选择权。他从来没有被问过他是否愿意成为一个刺客,他从来没有被问过他是否想成为一个omega,他从来没有被问过他是否想要男人恨他、羞辱他。拉希德的询问甚是讽刺,因为他的每句话都是清楚的指令。阿泰尔用手握住马利克左臂上坚实的肌肉,然后说:“和你?”

    马利克的手滑到他的背部,然后移动到他的肩膀上,手掌上粗糙的皮肤让他觉得麻痒。当马利克张开嘴时,他的嘴发出了一声湿润的水声,然后他看向他:“如果阿巴斯敢碰你一下,杀了他。”

    阿泰尔点了点头,表示他了解了,然后扯掉了马利克腿上的褥布,将他的阴茎从内裤里拿出来。当阿泰尔把他固定在原位后起身坐了下去,同时将头靠在阿泰尔的胸前的马利克呻吟出声。阿泰尔的手插进他的头发中然后收紧了手,那种被紧密结合而禁锢的陈旧感觉正和有些拒绝的欲望抗争。马利克的呼吸打在他的皮肤上,既令人讨厌又欲罢不能。他脸颊上的胡渣粗粝地摩擦着阿泰尔的锁骨和胸膛。

    “我们做完之后,”阿泰尔(终于)开始动的时候他说,“你必须去刮刮胡子了。”

    马利克大笑起来,而当他的臀部摆动地更用力时,阿泰尔插在他头发里的手收紧了。马利克呻吟出声,而阿泰尔闭上了眼,除了奇怪的、黏腻的、燥热的情欲什么都不想。

    ――

    马利克去刮胡子的时候阿泰尔在做饭。他们在长廊处会面,然后看着大门等待着阿巴斯到来的迹象。

    “你不在的时候,你的新手过来找我了,”马利克在吃饭的间隙说。昨天的疲惫已经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回归的正义的怒火。“有人虐待了他。”

    “很有可能是他的父亲。如果他嫁了人的话,他就不会继续来找我了。”阿泰尔吃完了他的食物,朝门外看去。“我现在不能去见他。必须等到阿巴斯来了然后走了之后才行。”被当场抓个现行会惹来更多的麻烦,而这正是阿巴斯想要的。“假如说你花了这么多个月来教我身为妻子的职责,那我都应该干些什么?”

    马利克嘲笑道:“我的确花了这么多个月来教你身为妻子的职责。我能办到的最好的就是强迫你清洁打扫和睡在我床上。我让你怀孕了就足以证明我已经尽我所能了。”

    “你不认为我应该扮演一位被好好恐吓过的妻子?”阿泰尔说,“让阿巴斯把我对你的突发奇想是如何百依百顺的故事汇报给他的主人不是更好吗?”

    “你可以随意扮演任何你想扮演的角色。我会跟随你的指引。”然后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吃饭上。

    ――&――

    一个情报员在午后带着忧虑和害怕匆忙地赶来了。他的膝盖在他落地的时候嘎吱作响,他吃痛地抽了口气,然后朝站在柜台后的马利克跑去。阿泰尔正躺在他们头顶上自己的单人床上,清洁并藏起他的武器。

    “尼达尔被抓住了!”情报员喊道,“马吉德?阿丁打算在明天吊死他!”

    阿泰尔(一动不动地、安静地)听着情报员讲述了尼达尔是如何(没做任何可疑的事情)在街上被守卫制服,然后他被带到了一个可怕的监狱,等待着判处从未被明说的罪行。他的妻子和孩子吓坏了,目前正藏在一位情报员同僚的屋子中,等待着尼达尔的最终命运的消息。

    “我们该怎么办?”情报员问。

    什么都不做。马利克因这个念头而皱起了眉。“大导师派了阿巴斯来刺杀马吉德?阿丁。我会派他将尼达尔救出来。让其他情报员明天在处决地集中,准备好救回尼达尔。当他出来后,向他转告来找我。”

    男人点了点头,带着进来时同样的匆忙离开了。

    阿泰尔说:“阿巴斯是不会费心去救任何人的。”

    “我也不会问他,”马利克回应道,“你需要找些没被撕破的、不脏兮兮的、能穿的衣服。”但是那还不够。他想到阿泰尔手臂上的伤口,还有他腹中怀着的那个明显的弱点。“或许你应该穿上我们储存室里的盔甲。”

    “那会很有帮助,”阿泰尔同意道。他继续低头清理他的武器。

    ――

    当阿巴斯(终于)到来时已经是晚上了,马利克已经收起了联络处外部的标识。阿泰尔正在钻研耶路撒冷最新最准确的地图,规划一条通往刑场的最快最方便的路线。他们正准备坐下来吃饭,阿巴斯粗俗地笑着、迈着沉重的步伐到来了。

    “我终于见到了耶路撒冷的刺客之妻!我听过很多有关的你的流言,阿泰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是不会相信那些事情的。大导师派我来的时候,我可是很高兴能有机会体验一下你的谦逊好客。”阿巴斯的手满是油污,散发着恶心油腻的气味。他从手腕上的一个袋子里掏出了一把海枣,然后递到阿泰尔跟前。“我给你带来了这些。”

    阿泰尔的脸除了脸颊上鲜艳的红晕全都变白了,他牙关紧咬,双手用力地撑着桌子。他尝试阻止因海枣的味道而激起的涌到喉咙处的呕吐感。阿巴斯晃了晃他的手,假装对他的礼物不被喜欢而感到失望。他收紧了抓着海枣的手,被捏碎的海枣散发出了更强烈的味道。

    阿泰尔猛地从桌子边起身,从门道窜了出去。潺潺流水声伴随着瓦罐擦过地面还有他呕吐的可怕声响传入耳中。

    阿巴斯看起来心满意足,将手中的海枣丢在阿泰尔留下的那盘子食物中。“他以前很喜欢海枣的,”他对马利克说。

    马利克思考着这个侮辱。他知道海枣在阿泰尔怀孕时就等同于催吐物,但是没人像是知道这个秘密。从阿巴斯沾沾自喜的脸上可以判断出,他要不是自己得知(这很不合理,因为阿泰尔是肯定不会告诉他自己怀孕的消息,因为这就相当于给他法子折磨他。),要不是有人告诉了他。马利克示意阿巴斯坐下,所以他坐下了。

    阿泰尔很快再次现身了,他正从其它房间走回来。

    “如果你碰到、盯着看或者和我的妻子说话,我会很乐意摘掉你的睾丸然后塞进你的喉咙里,”马利克(就像他曾近对阿巴斯说话那样和气地)说,“你卑鄙的妒忌在我的家中没有一席之地。你没能赢得他,阿巴斯。我做到了。”

    “不过是从只有一只手臂的男人口中吐出的狂言,”阿巴斯说。

    阿泰尔回到房间里,将一碟食物丢在阿巴斯面前。桌子旁有三张椅子,但是明显没有阿泰尔能坐下的地方(除了离海枣最近的地方),所以他退到马利克身后站着。他什么也没有做,马利克也没有回头看他的脸,但是无论那是什么样的表情,那都比马利克坦率的言语要有效(得多)地打乱了阿巴斯的沾沾自喜。

    “我有三条手臂,”马利克说,“慢用。”

    ――

    到了深夜,马利克让阿泰尔进到较为私密的房间里。他也打算跟过去的,但是在到后面房间的入口处停下来,说:“你需要我的意见吗?”

    阿巴斯仍然坐在桌子旁,脸上像是挂着一层薄弱的护盾一样挂着沾沾自喜。“我从来没有、也永远不会索要你的意见,区馆长。给我留根羽毛。我打算在明天的处刑上杀了马吉德?阿丁。”

    “你的工作可真有效率啊!”马利克说道,一边走去取柜台下的那盒羽毛。“你在耶路撒冷仅仅不过数小时,而你已经知道刑场在哪、你的目标就在那里、而且你的任务就是去那刺杀他!我真妒忌你的速度,阿巴斯。”

    “我遇到了一名掌握着很多情报的情报员,”阿巴斯说。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你不应该假设我才刚刚到达你的城市,区馆长。”

    “我什么都没假设,”马利克说。他从盒子里拿出了羽毛,然后放在柜台上。“心宁平安,阿巴斯。”

    阿巴斯向他露出了一个不可信的笑容。“心宁平安,区馆长。”

    ――

    马利克没有去问阿泰尔他怎么样。平衡在他膝盖上的剑就足以说明他现在怎么样了。只要阿巴斯还逗留在近距离内,心宁平安对他来说就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但是阿泰尔看向他,(湿淋淋地、安静地)说:“拉希德知道海枣的事。他是唯一一个知道的。”

    “他在早上离开的时候,你必须去救尼达尔。如果你觉得你的新手们已经做好准备的话就叫上他们来帮你。我已经派情报员们去了。”

    阿泰尔点了点头,看向他们的床:“今晚注定无眠。”

    “我们无论如何都应该尝试入睡,”马利克轻柔地说。他走到储存着武器的储物室,拿出了他自己的剑。他把剑放在如果需要的话手可以轻易够到的床边。阿泰尔把他的剑放在他们之间,然后他们躺下了。

    ――

    睡眠时断时续。马利克陷入了沉寂的半睡半醒中,然后被墙外轻微的声响吵醒。他身边的剑让他警觉着他在其他情况下可能都不会在意的危险。

    每次马利克被吵醒的时候,阿泰尔都醒着,一直都保持着高度警惕,手放在他的肩上,眼睛盯着门口。马利克想尝试安抚他的害怕(但是图什么呢,他有充足的理由害怕),因此他能做到的就只有给阿泰尔他所需的空间。

    ――

    早晨在马利克能做好准备面对它之前就降临了。他洗漱穿衣,走出去面对阿巴斯,却发现男人已经打开了联络处不着痕迹地离开了。他去了哪、去干了什么仍是未知。阿泰尔在几分钟之后出来了,留意到了联络处的空荡。

    “马利克,”他安静地说,“我得去聚集起我的新手们。”然后他转过来面对着他,“不要再次带着你的怀疑和担忧派我出去了。我会回到你身边的。”

    这是一个无法保证的承诺。马利克在空中挥了挥他的手。“你是不可能知道的。让你来证实这种诺言有太多未知了。我可以告诉你我相信你,我也可以尝试去做到,但是我们太聪明了。我们都知道这不是真的。”

    阿泰尔说:“在我们的一生中你从来没有动摇过对我的信任,马利克。自我们结识以来你每时每刻都在恨我比你出色。自从我们的导师第一次怂恿你要变得和我一样之后,你一直都在为这个目标战斗。相信我是战无不胜的信念使你带着恨意、使你变得脾气暴躁。不要让你对我的了解改变你熟知的真理。”阿泰尔的脸上面无表情,他的身体又高又壮,眼中闪烁着的是确信而不是傲慢。

    马利克摇了摇头。“这是真的。记住我说的话,如果阿巴斯敢碰你――杀了他。”阿泰尔再次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为离开做准备。

    ――

    城市在联络处外变动这,但是联络处内依旧一成不变。马利克站在天井大门的下方,留意任何类似于由刺杀引起的喧哗声。他的耳朵为了捕捉任何风吹草动而烧了起来,但是没有任何值得细听的声响。

    ――

    警钟声在下午时鸣响了。钟声回荡在马利克的脑海中,刺穿了他的胸膛。他的心脏在胸腔内砰砰直跳,身侧的手抖得像筛子一样。

    当疑虑在脑中萌芽时,愤怒没有降临,而是像他一样被困着、无能为力。他孤身一人地向上盯着天空以及之外的世界,等待着任何阿泰尔(胜利地、得意洋洋地)回来的迹象。疑惑不断地刺激着他,让他爬出了联络处,站在大门前看向刑场。从屋顶上是不可能看到的,但是他可以听到如潮水般上涨的人们在惊慌失措地四散逃跑的声响。

    马利克在混乱中寻找着(并不指望在这个距离能看到)阿泰尔,但是什么都没看见。

    ――

    钟声停了,但是阿泰尔还没回来。

    ――

    马利克又回到联络处里面,当尼达尔从上跳进联络处的时候他正看着喷泉里的水(欺骗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他身侧着地,疼痛地呻吟出声。他雪白的袍子被血染红了一侧,而鲜血仍源源不断地从他胸口上的伤口处涌出。他的脖子上满是瘀伤,眼眶肿胀。

    “尼达尔?”马利克问。然后:“阿泰尔在哪?”

    尼达尔重重地呻吟了一声,手脚并用地直起身,双膝跪坐,一只脏手捂着他的胸膛。他的嘴唇裂开了,看起来像是要随时倒下。

    亚伦,那个娇小的新手,从大门处跳了下来。他(只仅仅)更加优雅地双脚落地。他也浑身是血,颤抖着的手很符合他面如死灰的脸色。他头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然后两个女人在入口处蹲坐下来,但是没有进来。亚伦挥手示意她们离开。他颤抖着、颤抖着,仿佛要散架了一般看向马利克。“我不知道他在哪,”亚伦说,“我不知道他在哪。”仿佛他无法阻止自己停下来一样。“那里太多人了,我跟丢了他。他实在太快了。”亚伦紧握着一把刀(在这个男孩颤抖的手中这成了一件危险的武器)。“他告诉我们带他,”他向尼达尔点头示意,“来这里。他说我们必须带他来这里。他说我们必须要这么做。然后他就离开了,那里太多人了。”

    马利克站起身,朝亚伦迈了一步,但是男孩向后猛地退后。他颤抖的身子虚弱但稳定地站直了。“我不会伤害你的,”马利克说,“把刀给我。”

    亚伦看了看他的手,他的眼睛睁大了,同时武器也掉落在地上。他从刀子和刀子周围溅起的血点旁退开。“我跟丢了他,”亚伦再次说。

    尼达尔一把抓住了马利克的手腕:“阿巴斯,”他痛苦而吃力地说,“阿巴斯准备杀了他。”

    在他身后,亚伦的身子蜷缩成了球状,他的手臂环着腿,脑袋靠着膝盖。他的背部有一个鲜红的手印,耳朵背部有一道割伤。“我都做了些什么?”他呜咽道。

    “起来,”马利克对男孩说。他朝尼达尔转过身,安慰他去喷泉边躺着休息。他胸口的割伤不是很深,并不需要太过注意,但是仍需要清洗。他喉咙处的瘀伤才棘手,是需要被迅速处理的明显伤痛。

    亚伦看着他(害怕的小小的一团):“什么?”

    “我说,起来。过来帮他脱掉他的衣服。”然后他看向仍然徘徊着的其它人。现在来了第三个人,是一个光头的女人,一只手上拿着沾血的剑。“去找他,”马利克对她们说。然后他走到储物室里去拿他需要的东西。

    当他再次出来时,亚伦已经成功地脱掉了尼达尔上半身的衣服。他的身上满是瘀伤,红的、青的、紫的,全都是新伤,全都肿着。他的肋骨毫无疑问地断了。马利克把医疗用品放在他身旁。“这是阿巴斯干的?”他问。

    尼达尔点了点头。

    “那个人是想要杀了阿泰尔吗?”亚伦问。他现在已经不抖了,但是他脆弱的身型并没有增添任何力量。无论这个男孩刚刚目睹或者犯下了什么未知的可怕罪行,比起阿泰尔可能会死这个念头(显然)那些都不值一提。

    马利克叹了口气:“他会尝试的。”然后他不得不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到面前的男人身上。

    Chapter

    25

    Chapter

    Text

    当阿泰尔去找他那一小群新手们的领头人时,他去找了亚伦(而不是玛丽)。他发现那个男孩正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晃荡,在人群中进进出出,从那些看起来丢得起东西的人们的口袋中偷取不值钱的小玩意。亚伦脸上露出的笑容透着孩子般的喜悦,他迫不及待地朝阿泰尔走去。

    “我需要其他人,带他们来见我,”阿泰尔在亚伦能开口问问题之前说道。

    即使他试图故意延后那些不可避免的提问,亚伦还是说:“但是你还好吗?你走了之后我们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走,以及你会不会回来。”

    “我很好,”阿泰尔说,“如果我们活过了今天,我会解释的。去找到其他人。一小时后来这里见我。”他们至少还有时间。

    ――

    在耶路撒冷待了那么长时间,阿泰尔很熟悉城市中的角角落落。他没有任何意外地找到了刑场,看着守卫在刑场周围巡逻。特定的屋顶上驻扎着人手,以便轻松地监视必定会聚集起来的人群。如果马吉德?阿丁如此有兴致的话,所谓的公开处刑极有可能会变成一场屠杀。阿巴斯的阻挠毋庸置疑地会把聚积的人群变成一团混乱的暴民。

    阿泰尔无法阻止这种事情发生。他(今天)的目的只是找到并救回尼达尔。

    ――

    当阿泰尔回到碰头处时,亚伦已经召集了其他人。佩尼娜给每个需要武器的人都提供了武器。玛丽公然挑衅地瞪着一个路过的多管闲事的男人,因为对方正无礼地盯着玛丽他们,明显对这种团体感到不适。亚伦站立不安,而黛娜正尝试在这个惹人注目的地方放松下来。

    “我是来向你们寻求帮助的。我的请求并非没有危险。我的一个”目前准确来说不是他的,而是马利克的,“兄弟今天要因他从未犯下的罪行而被处决。”

    “所以你要去救他?”黛娜问。

    “怎么救?”玛丽问。

    “今天的处刑中会有人来刺杀马吉德?阿丁。这会给我们提供掩护,来让我们救出我的兄弟。你们的任务就是护送他安全地回到我的丈夫在等待着的地方。”阿泰尔等着他们脸上流露出理解的神情,让他们每个人好好想想他在请求他们做什么,让他们决定是否愿意参与。佩尼娜首先点了点头,然后是亚伦。

    玛丽问:“你还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们?”

    “准备刺杀马吉德?阿丁的是一个卑鄙无耻的人。如果阿巴斯找到你们,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们,而且他的身手很好。”阿泰尔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他花了大半辈子和阿巴斯一起训练。他们从孩童时一直摸爬滚打到几乎成年都在尝试战胜对方。世上很少有人像阿巴斯一样了解他,更少人能和他在竞技场上留这么长时间。“不要和他战斗,”阿泰尔说,“跑。”

    他们严肃地点了点头。

    “尽量多地找你们信得过的人一同去刑场。在打斗开始时有尽可能多的同盟会对我们很有利。警告他们将会有一场恶战,但是不要告诉他们我跟你们说的话。”然后他示意他们离开,然后他们四散开来。

    除了玛丽,手紧握着一把以她看似脆弱的身体看来过大的剑。她毫不畏惧地看向他。“你能杀了他吗?”玛丽问,“这个人,阿巴斯?”

    阿泰尔因这个问题皱起眉来:“像你一样,我能杀死任何人。”

    玛丽用鼻子轻哼了一声:“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我的上手沾满了我这辈杀过的无数人的鲜血。全都在我面前倒下,无一例外。”阿泰尔杀了任何阻碍他任务的人――无论他们是否有罪――而且从未被自责与懊悔的痛苦折磨过。有关的死亡的噩梦从未在睡梦中困扰过他。在生命从他们的脸上消失后,他杀过的男人女人的每一张脸都已经随风飘散。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玛丽再次说,“你不是我想的那样,或者你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然后她转身离开了他,去城市中寻找她自己寥寥无几的同盟。

    ――

    很久很久以前,当阿泰尔还是一个愚昧无知的、泪眼蹒跚地拖着鼻涕的小男孩时,他父亲的义愤就在他皮肤上留下了发红的打痕、在他口中留下了鲜血般的疼痛。阿巴斯,一个大头男孩,(即使在那时也)有着一双肥胖的手和莽撞的好奇心,他被阿泰尔颤抖着小小的身子、远远地躲离大路的声响吸引,穿过高高低低的岩石和崎岖不平的地带来到他身边。

    阿巴斯说:“我听说过你。”

    阿泰尔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瘦小的、愚蠢的男孩)。他见识过那些过来嘲笑他的其它男孩。他的身体因为新的疼痛而变得迟缓了些,但是依旧比其它大部分人都更快、更强壮。被发现后,阿泰尔的报复就是挥起瘦骨嶙峋的拳头打向这个陌生人的脸。

    阿巴斯往一旁躲开,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说:“不,等下,住手!”

    因为自己被别人发现了,阿泰尔羞耻得想打他一顿,但是男孩跌倒了,然后遮住了他的脸。阿巴斯并拢四肢,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说:“我不是故意的。”随后在阿泰尔没有下手打他后,阿巴斯移开了遮着脸的手臂,露出了一个别扭的微笑。他说:“其它的男孩也不喜欢我。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不是吗?”

    “我没有朋友,”阿泰尔对他说。

    “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啊,”阿巴斯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他的话任性又固执。他歪头看着阿泰尔皮肤上未经处理的伤痕,看起来像在因为那些伤痕而伤心。“我的父亲说,如果他像你的父亲一样好的话他肯定会经常打我的。我很庆幸他并没有那么好。”

    阿泰尔什么都没有说。

    阿巴斯挪了挪脚,环顾了一下这个小得可怜的藏身处。“我可以弄点吃的,”他突然说道。他的话源于一时的心血来潮。“你瘦得都只剩把骨头了。我会给你弄点吃的来。”然后他再次离开了。阿泰尔并不指望那个男孩会回来,更不用说他会带食物回来了。所以当阿巴斯带着一袋子美味的肉和一个充满希望的微笑回来时,那很出人意料。

    阿巴斯把食物递给他,然后说:“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不是吗?”

    ――

    刑场人头攒动。一群群陌生的男女为了盛大的公开处刑而来到此地。比起阿泰尔仅仅几个小时前在这个区域查看时,守卫的数量要翻了一倍。如果有情报员藏匿在人群中,他们并不会被认出来。缺乏兄弟们熟悉的白色身影让阿泰尔感到不安。

    阿泰尔站在人群中央,听着人们的怒吼,赞扬着对这些所谓的罪犯本可避免的处死。被绑在处刑架上的男人和女人们在用不同程度的尊严和决心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死亡。有一个人在哭,另一个目光空洞地盯着外面,还有一位妇女在哭诉着她的清白。只有尼达尔低垂着头,闭着眼站着。他对自己的死亡听天由命,这无法避免地激怒了阿泰尔。

    马吉德?阿丁在一位政府官员的陪同和被迫爱戴他的人群的簇拥下堂而皇之地出场了。阿泰尔环顾四周,在人海中搜寻着一些熟悉的身型或者颜色,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

    他们七岁(而且傻里傻气)的时候,阿巴斯会经常把阿泰尔拽离他自己的床,然后把他带到自己的床上,或是直接钻到阿泰尔的床上。七岁的他们已经大到无法在一张分享的被子下睡觉,但是阿巴斯会哭哭啼啼、花言巧语地哄骗他。阿泰尔在一开始时会试着反抗。其它的男孩已经有很多理由来恨他们了,不需要给他们提供其它新的舆论来评头论足。然而阿巴斯一次又一次地在他们和各种等级的刺客一起住的集舍中想方设法地来到了阿泰尔身边。他们瘦小的身子只能挤在窄小的空间内。而阿巴斯就挤在阿泰尔的背后,让阿泰尔原有的空间更加狭小了。

    “阿巴斯,”阿泰尔(半睡半醒地)喃喃道。这句话本应该是抱怨,但是却没什么用。阿巴斯的手臂环在他的身侧,他散发着热量的身体靠着阿泰尔冰冷的背部上,感觉既舒服又惬意。阿泰尔生闷气地叹了口气。“把你冷冰冰的脚从我身上拿开。”

    阿巴斯在他身后微笑起来。他把下巴抵在阿泰尔的肩上,说道:“尽量别打呼噜。”

    ――

    阿巴斯在两个人被守卫杀了之后才姗姗来迟。他突然倾身从人群中冲出来,直直地跑向马吉德?阿丁。聂政王不是因为反应迟缓而丢了性命,就是被他自己的傲慢蒙蔽了双眼。阿巴斯训练有素地用袖剑刺穿了他的喉咙,而在一旁的警卫因没能阻止他们的领袖的被杀而发出暴怒的嚎叫。

    阿泰尔往前窜去,在突然惊慌起来的人群中穿过,双手攀上那些等待着被处刑的人们所站着的高台。他爬上去,朝尼达尔跑去。应该有其它的情报员来帮助他,但是没有人现身。警卫都被引到阿巴斯那边了――他雪白的袍子成为了众人追赶的指向标――而阿泰尔溜到尼达尔被绑住的处刑架后面。他从腰带上抽出一把小刀割开了绳子。

    尼达尔向前倒去,双膝着地,正好挡在一个正要冲去加入其它人的守卫面前。阿巴斯已经转身逃跑了,从平台上跳下并在人群中落地。阿泰尔从架子后闪出来,同时拔出了他的剑,动身挡下了本要结束尼达尔生命的一击。守卫憎恶地朝他咆哮起来,而阿泰尔(没多少时间来完成他的任务了)很快就结束了这场战斗。

    佩尼娜和亚伦在高台旁边焦急地看着阿泰尔把尼达尔拖到他们那里。他望向茫茫人海,发现阿巴斯爬到了一座建筑物的顶端。“带他走,”阿泰尔对他们说。

    他再次寻找起其它情报员的踪影,但是什么都没发现。

    ――

    他们九岁的时候,阿巴斯和阿泰尔被其它所有人憎恨着。阿巴斯那时更壮了,他的大脑袋和厚实的拳头与像是马利克一样瘦小的男孩形成了有力的反差。

    被偷袭是经常发生的事。阿泰尔和阿巴斯会在功课不繁忙时背对背地坐着,在空地上就那样什么都不做地坐着,或者吃着刚刚偷来的一点食物;他们瘦小的背部紧紧地靠在一起,轮流地提防着危险――那些以为能找回丢失的光荣和尊严而大打出手的男孩们。

    他(头晕目眩地)被战斗的阿巴斯发出的从不停息的怒吼还有他厚实的拳头打在那些来挑战他们的男孩身上时发出的嚎哭声吵醒。阿巴斯满嘴都是血,狂怒地吼叫着试图反抗他们的敌人。意识不清的阿泰尔没用地想站起身。他一屁股跌倒在地,突然闭上的牙关用力得让他把自己的舌头咬出了血。

    当其它男孩出手打阿巴斯时,他们大声笑着。当阿巴斯跌倒时,他们也大声笑着。阿泰尔强迫自己重新站起来。他无法战斗,他的脑袋在嗡嗡作响,让他觉得整个身子都轻飘飘的。他向前跪倒了,手脚并用地爬向在三个得意洋洋地大笑着的男孩中间抱着头的阿巴斯。他费力地爬到他们中间,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阿巴斯的身上。阿巴斯因为他们的失败而嚎啕大哭起来,落在他背上的拳头所发出的敲击声比起他发出的如拉锯一样的哭声要沉闷得多。

    ――

    阿泰尔在一场战斗的中心发现了玛丽。看来守卫们只不过是被她手中的剑吸引来了。当他插手她的战斗时,她已经在流血了,而得救的感激在她脸上激起一抹异样的红晕。

    “过来,”他说。他抓住她的手,拽着她走向出口处。他们轻易地(尽管不是很受欢迎)融入了正在寻找出口的人群中。他的新手们带来对付守卫的人们出色地拖延了可能会搜捕尼达尔和阿巴斯的众多人手。(帮助阿巴斯并没有以任何方式让阿泰尔感到什么特别的喜悦。)他们勉强地离开了喧哗之地,走到了街上,直到亚伦从侧面撞上了阿泰尔。

    “那个人找到了我们了,”亚伦说,“他找到了我们了!”

    阿泰尔放开玛丽,然后对亚伦说:“带我去找他。”他们奔跑起来,所有的三个人,撞开挡在道上的行人,警钟在他们头上敲响,把一队守卫吸引出了哨所,然后朝街上的骚动处跑来。

    亚伦在一个街角处弯下腰,在一堵摇摇欲坠的墙下刹住,示意阿泰尔向前。

    阿巴斯正用尽全力地狠踢向尼达尔的胸膛。阿泰尔攥紧握着剑的手,朝前走去。阿巴斯的脚踢在尼达尔的肋骨上的响声被其它的杂音淹没了。男人将全部精力都放在自己的幸灾乐祸上,完全没有听到或者看到阿泰尔,直到他走近到一脚踢在阿巴斯的腰上。那一脚的冲击力让他摔在地上,然后在地上滑了出去。

    “棒极了!”阿巴斯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叛徒终于现身了。”

    亚伦和玛丽在他身后徘徊着。阿泰尔举起他的剑。“带他走,”他说。然后,对阿巴斯他说:“我不是叛徒。”

    阿巴斯拔出了他自己的武器。“你不是吗?”他冷眼看着阿泰尔的新手从地上拉起了尼达尔。“你正在阻挠我的任务,阿泰尔。不再是一名刺客,却依旧在违抗我们的大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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