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位先生愿意拨冗陪她拍一个。
“老周。”
等吃完了三天来第一顿美好的晚餐，回到了卧室的时候，周先生居然破天荒的主动给她拨了视频。林素有些惊讶，按了接通。首先进入摄像头的，是那边男人沉着的脸，然后镜头拉远，她看见了周先生坐在书房的上半身，手里还拿着串儿——还有凑过头来调试着设备的李秘书。
“好了。”李秘书还在说。
“接通了——林小姐好！”李秘书甚至还试了试音。
“李秘书好。”林素配合着他笑。
李秘书可真不容易。
“挂的时候按这个——红色的这个。”李秘书伸出手指了指屏幕，又对她笑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迅速的闪开了。
“老周呀，你起床啦？”
今天这顿吃的满意，连带脸上气色都好了几分。林素笑眯眯的喊他。肚子好像又大了一点儿，小家伙也满意的伸手打了几个拳头。
“那边几点了？晚餐吃的什么？”
那边皱着眉头看着她，声音沉沉。
“呃，九点。吃的，呃，烧鹅啊。”女人在镜头里面的笑容娇俏。何总也已经洗完澡出来了，正在整理着他的睡袍，看见她和人说话，甚至还凑过来看了一眼。
“呵！”
他呵了一声，看了人一眼，抬了抬下巴，直接扭头就走了。
“昨天呢？”手机里还有声音问。
“呃，昨天。昨天吃的鲑鱼，还有面包牛奶啦。”
何总虽然出了镜头，可是人却还在镜头外的椅子上坐着看她，林素保持住了微笑。
“让我看看你的肚子。”
林素拿着手机，看了看旁边的何总。男人坐在椅子上，却根本没有帮她的意思。自己把手机放在了小几上，林素找了一个角度能够看见自己的全身，然后原地转了一圈。
“可以。”镜头那边的男人拨了拨串儿，目检通过。
“以后你要吃什么，就让王秘书去给你买。”那边拨着手串儿说话，言简意赅，清清楚楚，“我在那边也有产业。你要什么——”
“抱歉，打断一下。我这里是没食物吗？”
旁边有个声音插入，打断了他，何总的脸凑了过来，对着镜头似笑非笑，“这里是美洲，请不要长臂管辖。Susan现在和我在一起很幸福，我自然会照顾好她！”
“最好是如此。”
那边的男人拿着串儿沉着脸眯眼，“请科学喂养孕妇。按照科学统计，孕妇27-29周，体重应该增加一千克。她上次体检的体重是49.2KG，如果等我过去，她的体重还没到51.2KG，我们再来好好聊一聊，大家有没有尽心履责的问题。”
0732
14.她是种花公主
14.她是种花公主
14.
有中餐吃，枫叶国之行，倒是开心快乐了很多。
呃，何太太倒是也没说什么。
倒了几天时差，林素开始跟着何总去见“朋友”。说起来，他其实也没什么朋友：一个红酒收藏家，一个大学教授，一个“旅行家”——后者显然还是个和他一样的基金baby。
“我也去过种花，S市，香江。”
基金baby看起来也并不十分浮夸，要不是林素认出来他手腕上的表和那一身“手工制品”的着装，估计他站在人海里，也根本看不出他来。他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对林素说不上多热情，当然也没有很冷淡，只是很健谈，“我还见过了Alice
Leung，和她吃过饭，看过维多利亚港的夜景。”
这是谁？
林素眨了眨眼。
“Susan主要在大陆。”何总微笑，看了她一眼，伸手揽了揽她的腰。
“你以后再去S市，”他笑，“倒是可以找Susan。”
男人又看了看她，“她知道哪里有趣。”
“那就这么定了。”那人似乎很随意，“我正好缺个导游。”
他甚至还问了林素联系方式，枫叶国的和种花的——说是要来找她。然后他们又聊了一会儿，主要还是种花。种花种花种花，这是高频词汇。他们聊了花家的政府，政策——甚至京城。看得出来，何家似乎已经一勇当先，做了回国重投资的开路先锋，其他人站在何家身后观望，显然对政治稳定性和公有制依然疑虑重重，缺乏信任。
“你不一样，到底是有渊源的，包括肤色，文化，”那人虽然也是黑发，可是已经看出明显不是汉人的相貌，“Aaron，你能感觉到了吗？其实种花人对外族人是十分排斥的——nonono，我不是说他们不友好；相反，热情和友好之下，其实是更深的不信任和排斥。”
“Susan，”他甚至还cue她，“您觉得呢？”
“你是想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微
博无
偿：嗯-就
分
享
一
下
吧
林素的英文大概也能聊这个，她先说了中文，又把这句话翻译成了英文。可能她的翻译不太地道，何总甚至还帮她做了补充。看着对方点了头，林素也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我们是有这句谚语。”
想想看，此刻，花家——天意的推进器都已经飞到了不知道宇宙哪个旮瘩了，林素心平气和，“不同种族之间交流，肯定最开始，大家都是抱着试探，友好，观察之类的心理。而要成为朋友，肯定是需要一个长期观察的过程。我们花家人，”她想了想，“也欢迎和大家交朋友。”
以前她其实不是这样的。
以前她是那种斗争思维。不过这一两年的见识让她得到了成长。她看见过大佬的battle，也看见他们如何bance。这些解决问题的思路让她获益良多。
不是扩大矛盾，而是求同寻异。
“我们花家也不存在种族歧视，我们有五十六个民族，都和睦的生活在一起，没有什么民族和血统之分。”
“而且，对于现在种花的每一个人来说，祖宗都多少是个名人或者贵族。”基金baby一直看着她。这个对种花知之甚少的枫叶国人如同一张白纸，突然让林素起了什么心思，她开始往自己脸上贴金，亳不脸红，“比如我的祖先，据说，就是林则徐——”
“哦？”基金baby扬了扬眉。
何总也扬了扬眉，笑了起来。
“他是清朝的湖广总督，就是这个地区的最高领导人，管理几十万公里的土地和几千万的人口”，
不懂也可以乱吹。本来平淡无奇的枫叶国生活中，林素突然发现了什么乐趣，她一本正经，“一百多年前，在各国侵略种花的时候——”
反正在枫叶国吹牛不用交税。主要是她敢吹，这个基因baby还真敢听；林素看着他认真的脸，脑门一热，给自己安排了林则徐后人的身份——谁说她不是后人呢？每个种花人都是他的后人。并大大的吹嘘了一番祖宗的功绩。基金baby听得有时皱眉，有时看看何总～何总当然不会选择挑破，还在旁边微笑点头。
all
right。
这就非常好。
在完成了这外交部发言人式的发言以及吹牛之后，林素微笑着叹气，终于觉得不虚此行。第一次来枫叶国，她不是很适应；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她下次也不一定再见了。朋友已经不说话了——何总倒是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腰。
这次会见朋友，十分完美。
接下来的几天，何总带她尝试了很多枫叶国的美食，参观了教堂，还去了王秘书去过的贝街。冬季这里其实有很多好玩的活动，但是都不适合六七个月的孕妇，只有下次秋季的时候再来了。
时光如水，订婚宴会的那天，到底是到了。
冬季不适合屋外的聚会，所以家办已经包了一整栋的皇宫般的大宅。傍晚时分，房间温暖，衣香鬓影，宾客众多——哪怕何太太说，只是“一些朋友”和“家办的人”，可是也依然让人感觉到了热闹。
“欢迎Susan和Alex加入我们的家庭。”
何太太打扮得光鲜亮丽，简直已经艳压了她。她站在宴厅之首，唇色深沉，“也希望大家都能幸福。”
大家三五成堆，拿着酒杯站着，微笑寒暄。每个人都过来打了招呼，林素挺着肚子站在Aaron旁边，微笑着应付了十几波客人。客人个个衣冠楚楚，都面带微笑，也在打量着她。
到底肚子大了，不过站了一会儿，林素就偷了懒，和何总说了一声，躲去了角落，稍作休息。
“你知道吗Mason？这个Susan，她的祖上，是种花国的贵族，”屏风后面她听见有人说话，“要是种花还是清朝，她就是个公主。”
呃？！
0733
15.生而富有，生而贫穷
15.生而富有，生而贫穷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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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
无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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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
一
下
吧
躲在屏风后面的林素听了一番对自己身世的介绍，绘声绘色，比她自己的吹嘘更过之而无不及。没想到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基金baby还有这种不为人知的特长。
她佩服。
作为一个从小被灌输“人人平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种花人，第一次听到人这么吹嘘自己，林素没觉得爽快，只觉得脚趾头抓地，好像自己已经背叛了无产阶级群体。好不容易等这群人八卦结束又走远了，林素再次出现的时候，找到了微笑的何总。何总端着酒杯站在明亮的大厅中，长袖善舞，衣冠楚楚，这才是他熟悉的主场。他肯定也知道这个稀里糊涂的误会了——肯定早就听说了，但是此刻镇定自若，默认以对，丝毫没有澄清的意思。
“真的很幸运遇到你，我的公主。”
音乐响起来的时候，他甚至含笑低头，轻吻她的手背，看起来内敛又卑微，“我爱你。”
原来如此。
看起来他们也不是那么需要“真相”。
林素若有所思。
何家不过在短短一年半的时间里，就成功抢滩入驻种花大陆这个西方人觉得“神秘”“残暴”“冷酷”的地方；宴会宾客显然都有很多迷思待解。也许今夜之后，他们的这些迷思里又多出了一个未解之谜。
真相其实并不重要，也许大家只需要一个说法。
衣香鬓影，宾客联欢。宴会的最后，主宾还一起合了影。
无人机在宴会厅高高的飞起，所有人都看向了摄像头，工作人员在高空俯视着一张全景图。西装革履，酒杯高举，宛若一副现代的浮世记。
这也是她正式纳入了何总生活圈的标记。
在枫叶国的最后几天，她还有很多事情做。何家的家办安排了各大品牌到了何家的宅子，请她挑选下一季的衣物。那些在专柜里需要各种配货才能买到的包以及各种各样的衣服，鞋子，首饰，此刻如同地摊一样的摆在地上，任由她挑选。
财富如水心中过，平常心自留。
林素感觉自己其实不需要这些。奢侈华贵美丽，当然让人爱不释手。可是她又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员工——为了三万五常年加班出差的老张；拿着两万三像打了鸡血一样工作的小吴；还有在高铁上也在给她打电话这几天也一直在给她汇报工作的高静。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要价值他们工作十余年的努力。
也想起以前渺小的自己。
当然她也没觉得自己现在多伟大。
社会问题，她解决不了。
她太渺小了。
也许人生而富有，生而贫穷。
留给政治家去解决吧。
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了踢。
“要那两个吧。”林素随意的挑了两个比较有名的包，又挑了几件衣物，她还缺几件大衣和风衣——这次主要挑的是这个。
接下来的几天，何总还带她去见了见家办的其他人。甚至还带他单独拜访他的两个姐姐——他的两个姐姐甚至都没被邀请订婚聚会。而且看起来都很胖，能顶两个怀孕后的她。
“她们是已经退出家族事务了，也放弃了继承权。”回来的路上，何总和她解释，声音淡淡的，脸上有一种她看不懂的冷酷，“基本上我偶尔去看看她们，给个几万美金——”
“哎。”
林素靠在椅子上，也跟着叹气，又摸了摸肚子。她想起来这个孩子是老周的，不知道老周那边情况怎么样；又想起了Alex。
财富让人异化，使人心智扭曲。
她还见过了一些何太太的家人。这些家人宴会上也见过几个，不过都靠着何家，在枫叶国做一些生意罢了。
听说之前也有在家办工作的，不过何总这几天潜移默化外加何太太的默认，好像是已经被剥了权力，“荣养”在了基金会里。
但是没有见过施七小姐。
枫叶国之行要结束的时候，林素一个激灵。
显然她见过的人只是何家关系网的冰山一角。仅仅只是走马观花“家里人系列”，就已经足足耗费了她十来天的时光。对外的网络，除开基金baby和几个艺术家等“亲密朋友”，一个也无。
没有施七小姐。
从宴会上——到后面的单独拜访，都没有。
也没有阿姨，也许根本就没邀请。
甚至还没有余总和宋总。
“邀请了。”
何总微笑，“Bronson来不了。”
哦。
枫叶国的事毕，在出发去米国的前一天晚上，何总特意把她带到了休息间。
里面的体重秤明晃晃的。
“来。去称称。”他示意她上称。
50.8KG。
呃。
其实这几天，她都吃的挺好的。中西结合，至少没饿着。
“我到时候把外套穿上，就有51.2了，”
林素从体重秤上下来，安慰他。她这几天每晚都会和周先生聊天——南总也每天会打电话来；所以大家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行程；周先生已经到米国了，她说，“其实差一点也无所谓啦。”
“你觉得那个人会说无所谓？”何总皱了眉，“这个人最没有道理。”
“到时候我再喝点水。”
林素牵着他的手。她不想他们为这个吵架，选择站在了他这一边，“其实，也不用这么讲科学的啦。”
不过短短一个小时的飞行，她又到了一个全新的国度。
“李秘书。”
刚刚下了飞机，她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没想到李秘书就在机场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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