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车上，司机安静地开着车，偶尔一抬眸，却只从后视镜里看到柳如烟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像丢了魂儿似的。

    他开车这么多年，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叹了口气便继续朝着酒店缓缓驶去。

    柳如烟偏过头，看着异国独特的街景在她眼前闪过。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喧闹的人群，却都丝毫无法引起她的注意。

    她的脑海中只是反反复复地播放着刚才的一切。

    播放着沈之念冰冷的眼神和孩子陌生的话语。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让她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柳如烟喃喃自语。

    她回想起这些天的一切，第一次感觉到了难以忽视的慌张和恐惧。

    可明明，她心里的人自始至终只是顾川。

    她本来抛下顾川追来这里，只是为了带柳星辰回去。

    可为什么在看到沈之念身边出现别的女人的时候，却又这么难过?

    得不到答案的她拿出手机，翻看着曾经和沈之念的合影。

    可几千张照片里，满是她和顾川的照片。

    只有翻到最底下的时候，才能在零星几张公司合照里看见他。

    看着照片，她才猛然发现照片里的沈之念却总是有意无意地看着她。

    满眼爱意。

    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沈之念眼里就已经满满的都是她。

    飞驰的出租车上，她久久地凝望着照片里沈之念的眼睛，心口酸涩一片。

    须臾，她自嘲一笑，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真是......我真是......蠢到家了......”

    在异国的出租车上，在沈之念已经离开她半个月后，在她的孩子亲口拒绝承认她是妈妈后......

    她终于想起自己曾经对沈之念的忽视和冷漠，想起他一次又一次的付出和包容，想起他为了孩子默默承受的一切。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柳如烟捂着脸，痛苦地呜咽起来。

    她太过迟钝，一心只想着过去的旧爱，却生生错过了真正将她放在心头的人。

    但好在......现在她还有机会。

    她毕竟是星辰唯一的亲生妈妈。

    想到这里，她擦干眼泪，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

    第二日，便是跨年夜。

    柳星辰早早便期待着这一天，一醒来就闹着要赶紧到婉婉妈妈家里去过节。

    沈之念看着他激动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特意掏出了早早给他准备好的红色卫衣：

    “要去过节你总得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去，这样婉婉妈妈才会喜欢你！”

    怎料他话都没说完，柳星辰却先一仰头，严肃地反驳道：

    “爸爸不许胡说！婉婉妈妈说了，不管我是什么样，她都会永远爱我的！”

    “妈妈的爱就是这样子。”

    沈之念听着他这样自然地提起“妈妈的爱”，心头软成一片。

    最后也只是摇摇头，无奈道：

    “行了，你就仗着你婉婉妈妈疼你。”

    等一切收拾停当，他刚好接到了江婉的电话，说她已经出门，让他们准备下楼。

    “大冬天的，你带着孩子坐地铁等公交不得累死，我过来也就一脚油门的事。”

    沈之念没再推辞。

    可等真下了楼，却迎面又遇上了早早等在门口的柳如烟。

    她神情紧张地站在公寓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沈之念，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猛地看见沈之念，她显得激动万分，甚至连声音都发着抖。

    可落在沈之念耳朵里，却分明还带着一丝乞求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