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少云因为刚才看到的初排舞台，激动得原地团团转。
“你们这些没有参与编舞的，先来和我学基础动作。”
无论舞台上队形如何变化，万变不离其宗的是最基础的舞蹈动作，只有熟练掌握每一个动作，才能在阵型与步伐的变换中不易出错。
“哇，贺老师真厉害，只看了一遍就能记住动作。”
有学员惊叹着。
贺沐词笑笑，不再与学员们打趣，直接让他们排好队形开始教学。
努力的并非只是他们一组。
“好的，你们把这几个动作完成的非常完美。”
在一组的练习室中，Michael赞赏的目光依次自简仲瑾和盛雪欢身上扫过，他抬手拍了几下，表示着自己的赞扬。
“就这样保持下去，你们会拥有最完美的舞台。”
“先练习吧，我现在要去协调灯光师，他们对于最终舞台的效果可是至关重要。”
Michael关门离开后，整间练习室维持了几十秒的静默。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似乎每个人都在等待别人率先开口。
和简仲瑾一同最先站在队伍最前方的盛雪欢犹豫片刻，刚要说话，后边的队伍中忽然有人抢了先。
“我觉得不能这样排！”
他的声音如同点燃了一根引线，其他人的附和声接二连三地炸起来。
“对，萧然说的没错，这套动作实在太复杂，后面还要加上队形变换，效果未必好。”
“我能力不够，跟不上整套动作。”说话的人是当前非常出彩的rapper乔林，更难得的是他的舞蹈能力不差，只是更喜欢rap才选择自己的定位。
“Michael为什么说整体效果不错？我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后面大家的动作根本没有踩齐。”
整间练习室的气氛都因此而紧绷起来，如同越吹越膨胀的气球，肉眼可见地即将临近爆炸的点。
“大家不要搞得这么严肃，我们”
盛雪欢下意识地开口想要缓和气氛。
“盛雪欢，你和简仲瑾的舞蹈水平我们都认可，非常优秀。”
乔林打断盛雪欢的话语，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但是这是我们十四个人的队伍。”
这句话已经说得很重，几乎将盛雪欢和简仲瑾推到剩下人的对立面。
简仲瑾从队伍前列走来，他唇角紧绷，眉峰颦起，似乎在斟酌措辞。
就在这时，温然轻轻鼓着掌从队伍中走到形成对峙的两人中间。
“几位高人，在你们开始争论之前，能不能听我说几句？毕竟我这些天为了编曲可掉了不少头发。”
温然四两拨千斤地把简仲瑾和乔林之间的距离推得远了一些，自己站在中间空位抱臂环视所有队员。
“这首歌选得太出彩，舞蹈的动作又几完全依托原曲的节拍编排，如果遵循现有的舞步，没有多少修改的余地。”
“简而言之，如果保持现在的舞蹈，不对选曲改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节目组并没有强制要求一定要对背景乐做出改编，而观众更加注重的还是舞台的效果，少有人会注意背景音乐。
“所以你的想法是？”
简仲瑾看着乔林慢慢开口。
“简仲瑾，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是我们，”乔林双手划了一个圈，将身边的组员囊括进来，“大部分人的想法。”
“舞蹈动作必须要简化，趁着现在还只是排练动作，没有开始编排队形。”
简仲瑾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将所有学员的神情尽收眼底。
“好，那么今天我们所有人一起来讨论如何修改舞蹈。”
简仲瑾点点头，直接同意了乔林的话。
似乎有人因为简仲瑾的赞同松了一口气，乔林脸上严肃的神情也慢慢散去，有关系好的学员勾肩搭背走到一旁喝水，紧绷的气氛逐渐松弛。
“不甘心吧？”
温然冲简仲瑾轻轻挑眉，但也没有再多做出表示，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在太阳里眯起眼睛。
“仲瑾”
盛雪欢抬手拍在简仲瑾肩头，似乎安慰他又不知如何开口。
“没事，是我原本做得太激进。”
简仲瑾对盛雪欢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是我忘记了”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苛求自己得到一个尽善尽美的舞台的。
92
简仲瑾的孤独
92 简仲瑾的孤独
因为简仲瑾干脆地同意简化舞蹈，汹涌的暗潮并没有酿成巨大的波涛。
反倒最初提出改舞的几人有些意外，但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一时也无话可说。
于是队内商讨的会议就定在晚饭后的时间。
学员们陆陆续续从练习室离开，毕竟舞蹈要重新修改，反复练习之前的动作也没有什么意义。
盛雪欢原本想要叫上简仲瑾一起去吃饭，但简仲瑾摇摇头示意他先走。
盛雪欢还有些担忧地想要留下，被简仲瑾一句话堵了回去。
“去帮我打一份饭，占个座。”
听闻简仲瑾这样说，盛雪欢才放心地跑开。
“把他支走，是有什么想和我说？”
原本一直站在练习室边缘拿着水杯喝个不停地温然在盛雪欢离开之后晃晃悠悠地走到简仲瑾身边。
他最初并没有想留下，但简仲瑾那复杂的眼神实在没法让他装作没有看到。
瞧，又来了。
“温然，你是不是”
简仲瑾注视着温然，似乎几经措辞也没能够表述出内心的复杂思绪。
温然背着手原地转悠了几圈，仍没有等到简仲瑾把话说明白。
“想问什么或者想说什么，直接点，你又不是要和我表白。”
简仲瑾没有被温然略带调侃的言辞带跑节奏，他抬手在眉心处按了按：“温然，编曲真的没法完成？”
“是不能，还是你不想？”
图穷匕见。
温然脑子里冒出这四个字。
也就是现在两人身上都没有戴着收音设备，再加上他自问对简仲瑾的性子还有些了解，否则温然一定会觉得简仲瑾在给自己挖坑。
“简仲瑾，你脑子里装了什么东西？”温然头疼地按住额角。
“我有什么故意和你作对的必要，用搅乱我自己的舞台作为代价？”
明明是个很干练的聪明人，怎么会问出这样脑子进水才能说出来的话。
温然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压力搞得太大了，看看排名，没这个必要。”
眼下温然是真心实意地在劝说简仲瑾。
简仲瑾的排名历经了几轮影响整体局势的环节都一直雷打不动地占据在榜首，光少又是全程直播，不存在恶意剪辑边缘化某个人的事情，只要简仲瑾能正常发挥，二公舞台最终效果如何，对他几乎没有影响。
功利地说，对于稳坐首位的简仲瑾而言，舞台一百分和八十分，并没有大大区别。
简仲瑾注视着温然的双眼，看出对方的真情实感。
这让他忽然感到无力。
一墙之隔的走廊忽地爆发出强烈的欢笑声，伴随着纷至沓来的脚步，空气似乎也染上了这份快活。
温然侧耳听了听，眼睛忽然一亮，也不跟简仲瑾道别就要跑向门口离开。
简仲瑾也听到了走廊的人群里此起彼伏的欢笑，和夹杂在其间唤着“贺老师”的声音。
“温然，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特别好的人呀。”
温然冲简仲瑾弯起唇角一笑，直接拉开门离开。
他们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但好似彼此都心知肚明。
“这个动作真的要删掉吗，我之前学了很久才学会，效果也很好。”简仲瑾组内名叫叶晓诚的学员有些可惜地开口。
这一组学员实力原本就很出众，虽然简仲瑾最初编排的舞蹈难度较高，但几天下来几乎每个人都学了个囫囵，只是完成度各有不同。
简仲瑾闻言停下手中标注的笔，看向所有队员。
“那么投票吧，同意删掉的举手。”
简仲瑾不参与，超过半数的人举起手，最终这个令叶晓诚感到可惜的动作没有能够留下。
之后的流程就是某种机械的循环，支出动作，投票表决是否删除。
花费时间不到半小时。
当最后一个流程过完，简仲瑾看着自己手中涂抹过后的纸张，站起身。
“那我把刚才商议改后的动作跳一遍，如果没有问题，就按照这个开始加队形。”
简仲瑾起身摆好姿势，盛雪欢会意地帮他喊着节拍。
稍微有些欣赏能力的人都能够看出，删减后的舞蹈效果比起之前简仲瑾掩饰的整套动作显得平庸不少。
当最后一个节拍的音节消散在空气中，所有人都缄口不言。
没有人提出反对，也没有人表示支持。
沉默令人窒息。
有不少人已经意识到简仲瑾最初的那套动作效果远比删减后的出彩，但是最初集体要求简化动作时的紧绷场面历历在目，有不少提出反对的人拉不下面子向简仲瑾妥协。
毕竟最初他们提出要求的时候简仲瑾二话不说同意，此时出尔反尔，会显得他们无理取闹。
简仲瑾脸上是惯常的平静，正要开口，练习室的门被推开。
他们的导师Michael踩着悠闲的步伐走来，鞋跟磕碰在地板上，演奏出一连串轻盈的节奏。
“怎么啦，一个个这么沉重？”
“老师，我们这边的舞蹈出了点问题。”
叶晓诚在看到Michael的时候眼睛发亮，对啊，他们组的导师在舞台安排上可是业内顶级，这样现成的资源怎么能不好好利用。
Michael的目光在一边安静的简仲瑾身上划过，笑着对叶晓诚说：“那把你们的问题说出来让，我来想办法。”
Michael的业务水准的确是顶级，很快就拿出一个几乎所有人都表示满意的方案。
双腿盘膝坐在Michael对面的乔林眼中闪烁着兴奋：“有您在真是太幸运了。”
“最初队长选导师的时候坚持选择您果然有远见。”
简仲瑾的唇角弯出一个弧度，眼中却并无笑意。
“好，既然大家的问题都解决了，那么明天我们正式开始加入队形变换。”
“乔林，你的rap也要开始好好准备了。”
“温然，编曲即使没有太大改动空间，也不能完全一成不变，否则会留下让人指摘的地方。”
似乎最大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绝大多数人都显得兴奋而期待。
但是仍有少部分人并未被这份兴奋感染。
在大部分离开后，温然欲言又止地看向简仲瑾，但眼见简仲瑾似乎有话要对盛雪欢说，所以他也没有开口。
回到宿舍，看到邱冬水一脸轻松地坐在床上轻声哼歌，温然笑着推了他一把。
“这么开心，进度很顺利？”
邱冬水的睫毛快速扇动几下，似乎有些难为情，但还是用力点点头。
“哦～我忘记了，‘贺先生’就在你们隔壁，他和周老师的关系又很融洽，想来你们两组交流不少。”
温然笑得促狭，让邱冬水不好意思地也反手推了他一把，温然顺势坐到床边。
“你们怎么样？”
“有简仲瑾在，应该很顺利吧？”
邱冬水想要免于这窘迫的话题，打岔道。
温然伸了个懒腰，精致的脸庞上露出悻悻之色。
“原本和他互选是想要看个乐子，谁知道乐子没有，糟心事一堆。”
“瞧着吧，他这个组，不出事则已，出事肯定不是小事。”
邱冬水被温然勾起好奇心，眨眨眼睛示意温然继续说下去。
“这个导师是个舞蹈沙文主义者啊。”温然慨叹似的说了一句，将自己的想法对邱冬水娓娓道来。
组内最初的矛盾始于简仲瑾编排的舞蹈难度过大，不少人认为以自己的实力难以出彩完成，担忧出现问题反倒影响排名。
然而删改之后的整套舞蹈效果稀松平常，又引发另一种忧虑。
总而言之，既要又要的可能性并不存在，如果不能妥善处理，埋藏的矛盾始终是个隐患。
而Michael的办法非常直接。
他将原本相互配合融为一体的舞台分出一部分，变成个人的solo秀场。
在那一部分之中，每个队员都有机会做出个人的展示，而其他人则在其后作为背景辅助。
“可这不是很好吗？”
邱冬水有些不解。
“大家都能充分在舞台上展示自己的实力，也能够向自己更擅长的方向有所侧重。”
温然停顿片刻，最终一笑：“你这样说倒也没什么问题，希望能够像这样顺利吧。”
“盛雪欢，不去吃法拉着我来这里做什么？”
虽然盛雪欢没有说明最终的目的地，但是将三组的房间号记忆得无比清楚的简仲瑾却没法装作一无所知。
“你别说话，跟我走。”
一直好脾气的盛雪欢此时展现出他坚决的一面，简仲瑾一时也奈何不得，只能被盛雪欢拉拽着来到贺沐词队伍的练习室外。
他们已经进入整体排练的阶段，贺沐词背对着走廊站在前方，不时走动变换位置便于观察每个学员的姿态。
偶尔贺沐词会喊停，然后走到某个学员身旁帮他纠正动作。